好一场冰雹(在一声声舅舅中迷失了自我...) (第3/3页)

魏王都这样苛责，那自己这个与他不甚亲厚，又一直在支持太子的舅舅，又能得到多少尊重，甚至……善意呢。便是他到时已经老去，可以不在意手中的权柄，不在意晚年是否凄凉。

    如今他虽不管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但朝中若有惊动圣人的大案，三司会审必得请他，毕竟这位是律法的草拟与定稿人之一。

    虽说周围人都听见他咳嗽了，但只有他的好外甥雉奴，第二日给他送了一盒香药腌制的枇杷和梨rou，眉眼间还都是担忧道：“舅舅，这是生津止咳润肺的药果，你吃一些嗓子就好了。”

    于是长孙无忌近来总与晋王相处，忽的几日不见，索性直接去晋王宫里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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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这些年也焦头烂额于两个外甥斗法，今日见李治居然也怏怏愁闷，生怕他也受了委屈或是不舒服，心道三个外甥里两个让人头疼的要命，这唯一一个不争不抢的宝贝疙瘩别出事啊！

    只是长孙无忌的外甥都是皇子，搞得他这个舅舅发言机会不多，甚至跟外甥们都没有很熟也不好走的太近太熟。

    结果，自家外甥的馆，却没有请他去挂个名。

    “然顾长史在忙着帮四哥一起校对《括地志》。”

    治国不能只靠儒术，甭管历代皇帝多么推崇儒家，但要人人遵纪守法，不能只靠道德自我约束，得有详尽律法加以规范，外儒内法方是长久。

    算是李泰难得的好态度了，李治当时就乖乖道谢，然后立刻捧着卷宗离开。

    她算着过了炎炎夏日，圣驾就会从九成宫回去。

    夏日渐长，长孙无忌见晋王的时候也渐多。

    他这个舅舅居然吃上外甥的体贴孝敬啦！

    媚娘忙于做衣裳，李治则忙于做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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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对月长叹：愁人啊。

    李治提到《括地志》，长孙无忌眉宇间闪过难为人见的不痛快：盛世修书，修书这件事是会留名史册的。

    虽然不知道药效如何，但就这份心，长孙无忌就很感动。

    若是太子真的不成了，下一个，对长孙家，对他自己来说，选雉奴绝对比选那只青雀要好。

    回来后，就再也不去寻长孙无忌问律法了。

    只是……长孙无忌唯一发愁的就是，雉奴是个最乖不过的孩子，又因年幼向来是只听话再不争不抢的，如何才能引导他肯上进，也去搏一搏皇位呢？

    李治双向刷分，不但去找长孙无忌讨教律法，还跟几个表哥玩的特别好。尤其是大表哥长孙冲，这位除了是表哥还是亲姐夫——皇帝看重长孙家，把嫡女长乐公主直接许配回了长孙家，增耀门楣。

    这还不算，最让长孙无忌动容的，是有一回变天，他在朝堂上嗓子有些痒，就努力压着低低咳嗽了几声。

    “我最近在看舅舅给的卷宗。其中有一个案子，当年经手的刑部侍郎，是如今在四哥府上的顾长史，我就想去问问他。”

    起初是晋王拿了一条不太懂的律法来请教他，这可是专业对口——从贞观初年起，长孙无忌就负责总结魏晋南北朝以来的律法，去芜存菁，耗时十年拟成一本《贞观律》，朝廷颁行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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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震动了。

    把长孙无忌弄得哭笑不得：难道他还是贪嘴的孩子不成？会因为甜蜜蜜的，就一口气吃掉一盒子香药果子？

    一个夏日过去后，晋王虽不是长孙家族最看重的皇子此时长孙家的宗旨依旧是跟着皇帝保太子，但在长孙无忌私人心里，雉奴就是最乖，最贴心的外甥！

    就在长孙无忌于一声声‘舅舅’里迷失自我的时候，忽然发现，晋王好几日没有讨教他了。

    魏王本来是想直接训小弟别给他添乱的，但想起上回父皇的话，又只好端出一张努力和气的脸，把李治哄走：“雉奴啊，四哥这里如今实在忙。等明年完了事，四哥把顾徊送到你府上去住几个月，你随便问好不好。”

    只要不是别的妃嫔生的儿子，这三个外甥谁登基都是一样的。

    事情确实差不多是这样，近来魏王府上与馆都是007工作制，因魏王想赶着过年奉上《括地志》，所以最近催命似的让人加班。顾徊的工作又很重要，稍微一耽搁，就有人上报。

    而有长孙皇后这样的姑姑，长孙无忌这样的父亲，长孙家其余的儿子们混的自然也不差，有两个就常在宫里行走，做禁卫长史，都比李治大不了几岁。李治就常去找表哥们玩。

    娘舅亲，娘舅亲，舅舅的地位从来不一般，是极有威信的。

    上回‘魏王舆上训斥晋王事’，长孙无忌也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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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偌大的长孙家又该如何自处？

    雉奴那句‘都是同胞兄长’，就像一盆冰水泼在他身上，在晚夏时分，几乎逼出了他一身冷汗。

    果然，舅舅很快来问他了。

    他本来就是二凤皇帝的贴心小儿子，如今更是化身成一个贴心小外甥。

    相较而言，那忙着办馆的魏王李泰，当然不会跟禁卫表兄弟们一起玩，也当然不显得和气了。

    虽说啼笑皆非，但心里是很熨帖的。

    但李治的遭遇告诉他，可不一样！

    而李治又是天然最讨长辈喜欢的斯文乖巧型，讨教了几回问题后，本来因皇子与臣子间隔略有些生疏拘束的两人，渐渐就随意起来，倒像是寻常人家的舅甥相处了。

    他虽生的清秀，但到底是天可汗的儿子，二凤皇帝之子，骑射称不上绝佳也绝对称得上娴熟，从个人素质上也很能跟禁卫们玩到一起去。且晋王的好脾气人尽皆知，长孙家的几个表兄弟对他畏惧也少，玩多了以后更觉亲密，回家不免说起，皇子里晋王最和气。

    还未问完，就见雉奴低着头小心翼翼道：“舅舅，从前我总觉得，太子哥哥也好，魏王哥哥也好，都是同胞兄长，将来谁做太子都是一样的。但……但舅舅，要是四哥哥对我越来越凶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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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晋王，长孙无忌就一怔。

    媚娘便准备做一些针线，回头分送诸人。

    长孙无忌点头：“不错。”然后继续追问：“魏王那里……”

    因此长孙无忌见小外甥来问他最拿手的律法条文，自然是欣然讲解。

    哪怕不多值钱，总是她的态度。

    长孙无忌沉下心来开始考虑，虽然都是亲外甥，但哪个外甥做皇帝，才对自己更好。

    李治低着头道：“不，舅舅，顾长史跟我讲的很仔细。只是，大约耽误了校对工作，四哥亲自出面，让我……让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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