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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我的小狗  (第1/1页)
    活人能和死人计较些什么呢?    京偲看着黑色棺木中的男人,葬仪师已经尽力将他的脸画得像生前那般英俊,只是没有那双眼睛的点缀,终究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房间是一种特别的低温,她抱着胳膊不语,身后的苏蓝君也抿唇保持沉默。    傅炎初的亲人只剩下他一个,倒是朋友来得多一些,有好几个她还认识,都是些公司集团的高层人物——在他出国之前经常厮混的狐朋狗友,现在却变成了内敛精明的中年人。    肩膀被拍了下,苏蓝君回头,皱了皱眉便退出房间,只剩下来人站在她身后。    “偲偲。”    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会这么叫她。    “偲偲。”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低沉,像是陈年佳酿。    京偲缓缓侧头,就见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神情肃穆,与以往那个变着法子准备惊喜和玩乐的步珏完全不同,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身上是一条黑色的羊毛长裙,肌肤被衬得白皙,甚至是惨白,没有化妆的脸上可以轻易看到黑眼圈,唇色也很淡。整个人犹如一幅水墨画,稍微不注意就要融化进这黑白的房间里。    步珏认真地注视着棺木里的人,才牵起她的手,两人的呼吸在指尖同频。    “走吧。”    前来哀悼的好友一个个进去,京偲朝苏蓝君点了下头就跟着步珏到大厅,殡仪馆弥漫着一股很淡的木香,大约是存放了太多太多的棺材散发出来的。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会出现在这里,代表着她的猜测被证实。    “偲偲想问什么?”步珏的手很温暖,在十二月的空气里像是火炉,熨烫着她掌心的纹路。    出了大厅,外边的风景十分萧索,仿佛是故意配合殡仪馆而搭建的布景,京偲盯着摇曳的枯黄树枝,视线随着它轻轻摇晃:“你们的关系,还有……他是不是,托孤了?”    托孤,真是个不合适的词,可她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了。    阴沉沉的天幕像是要压下来一样,储满水的乌云一戳就会破,被卷上空中的叶子更如小小的锋利刀片,总让人心惊胆战的。    两人没再往外走,而是站在角落的屋檐下。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步珏的语气很淡,带着点怀念,“虽然不常联系。”    “至于托孤……”他伸手去摸她的脸,被冻得冰凉凉的却依旧柔软,那双水晶似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眼睛,“偲偲,你有能力独自生活,一直以来都是。”    “一开始不是这样。”风一吹,她的长发就如树叶那般飞舞,又几缕拂到面上又被步珏的手指拨开、仔细地别到耳后。    “你是不是……”身体快要成了冰块,只要得到答案就会碎裂,但京偲不得不问,“被他拜托来照顾我?”    让她再次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与这个异于常人的男人虽然不相爱,但至少是合拍的,再一次生活在谎言之中——六年。    “你说呢,偲偲。”步珏没有笑,他的表情依旧肃穆,可那双墨绿的眼睛里泛起波纹。    如果是,为什么隔了两年才出现;如果不是,为什么他又在此时登场。    京偲摇头,伸手覆盖在他宽厚的手背上:“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声音到最后已经在哽咽,犹如含满了水汽摇摇欲坠的云,每一次颤抖都传达到他的手掌中。    “是,但不全是。”    “他跟我说过,我没当回事。”步珏移动拇指,去擦拭滑过她面颊的冰冷泪珠,“我没兴趣掺和他的恋爱关系。”    “那为什么……”    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京偲竭力瞪大双眼,通红的眼眶让惨白的脸有了些颜色,只是叫人心疼。    “后来只是一时兴起,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很有趣,跟他无关。”    或许是巧合,或许只是因为听过她的名字所以有印象,所以他选择了她——步珏总是这么随心所欲,她早就知道了。    “真的?”    “真的。”    雨滴“噼啪”打在树叶上,她也像是被击中了那样抖了抖身子,面前的男人就十分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我没有骗过你,偲偲。”    他只是感兴趣,却不是喜欢她,步珏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爱情”两个字,他也从来不会承诺,不会为了哄她开心而说假话,更没有什么狗屁真爱。    是啊——他是步珏,天底下没人能勉强他的步珏。    泪水一次性决堤,从那个夏日开始积蓄了大半年的泪水比现在下着的雨还要汹涌,她从啜泣到抓着他的衣领失声痛哭,也只不过用了三十秒的时间。    雨滴也在加速降落,打在枯黄的叶子上发出的清脆声响重叠在一起,掩盖住了她的哭声。    京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只是一个劲儿地努力哭着。    像是小时候那样,明明已经被哄过了、得到了补偿,但就是哭个不停,要借着那股劲儿去传达自己天大的委屈,要用哭声报复所有人,不管他们是对还是错。    步珏没有催她,没有嫌她吵,只是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发,还时不时低头亲吻她的发顶,任她哭湿他名贵的西装,等她稍微停下来时才从口袋里掏出纸巾。    “偲偲,我很抱歉。”他望着不远处走出门厅的苏蓝君,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对方就在原地停住。    “他问起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病情一直在恶化,他清醒的时候,想听到你的事情,他想看你——不只是在电视上。”    “你呜……会画我的画,是吗?”    擤了鼻涕,但鼻音还是很重,京偲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反正步珏不会嫌弃她,所以纸巾被卷成一团又一团,卷在手里湿漉漉的。    步珏点头承认:“但我们的私事我不会告诉他,他那么好色的人,病了还是禁欲的好。”    “唔,憋死他。”京偲吸吸鼻子,眨去眼中的水光,哭得满脸通红总比之前苍白得像墙纸好,男人脸上浮现出微笑,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    “偲偲,你不是我的小狗,也不是他的,你是你自己的。”    忍不住又抱了他一下,京偲哼哼着抽出新的纸巾、擦拭他湿透的衣领:“我倒希望是你的。”    “走吧,去洗个脸,然后……让他最后吃一次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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