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黎明的缝隙 (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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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有一个人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我希望」。

    江知远停下脚步，凝视着河面。灯光的倒影在水中被风打碎，像是被搅乱的记忆。他深x1一口气，终於低声开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b你想像的更糟糕……你还会这麽说吗？」

    陈亦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知远，没有人是完美的。包括我。」

    他往前一步，与江知远并肩而立。「我不是因为你完美才在这里。」

    那一句话，像一支暖针，悄悄刺穿江知远x口多年来的冰层。

    他没有再说话，却在心里感到一种微弱的松动——那不是完全的信任，也不是立即的依靠，而是一种开始。

    风越来越冷，吹得江知远的发尾微微凌乱。

    陈亦然察觉到他的僵y，轻声道：「我们回去吧，太晚了。」

    江知远点点头，步伐却没有立刻移动。他抬头望向夜空，虽然被云层遮掩，却隐约能看见一丝将要破晓的灰白。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真正的改变，不需要谁先说出口。它就这样，静静地渗入每一个并肩而行的夜晚，在无声之中，悄悄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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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江知远的住处时，夜已深到几乎分不清时间。

    玄关的灯亮得柔和，像是一道无声的引导，将两人的脚步慢慢牵回室内。

    江知远换鞋的动作有些僵y，像是每一步都踩在心口最敏感的地方。

    陈亦然站在一旁，没有多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的侧脸。

    那张平日里总是被镇定表情覆盖的脸，此刻被灯光映得有些苍白，眉宇间的疲倦无从隐藏，像是终於卸下了白天的伪装。

    「喝点水吧。」陈亦然轻声提醒，语气里没有一丝命令，只是一种自然的关心。

    江知远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双手捧着杯子，那一瞬间像是在握住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温热的，但随时可能消散。

    陈亦然在客厅坐下，没有打破沉默。

    他知道，江知远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语言，而是一个安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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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只是将外套放到一旁，轻轻靠在沙发背上，用眼神示意：我在这里。

    江知远端着水杯走过来，坐到离他不远的另一端。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空间，

    那空间像是他们过往所有拒绝、误会与试探的缩影——不长，但足以让心跳声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

    「今天……谢谢你。」

    江知远终於开口，声音低到几乎被夜sE吞没。

    陈亦然转过头，与他对视。「谢我什麽？」江知远的指尖收紧，杯中的水微微晃动。

    「谢谢你一直……没有走。」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击碎了两人之间那层脆弱的静默，却也激起一圈又一圈，温柔而难以言说的涟漪。

    陈亦然深x1一口气，缓缓说道：「知远，我留下，不是因为责任，也不是因为同情。」他语气平稳，眼神却坚定，「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哪怕你不说任何话，哪怕你只是画画。」

    江知远怔怔地望着他，那双习惯观察世界的眼睛，第一次露出毫无防备的ch11u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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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孤儿院的那些夜晚，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人能不问理由，只是待在身旁，是不是就不会那麽冷。

    现在，这个人就坐在眼前，说出他从未敢奢望的承诺。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时间在无声中缓慢推进。江知远忽然觉得，那些年累积的伤口并没有消失，但它们似乎不再那麽尖锐，像是被一层柔软的布料轻轻覆盖。

    他抬起头，与陈亦然对视。那一瞬间，他没有说「留下」两个字，

    却在心底做出了一个几乎无可挽回的选择——不再推开。

    夜sE在窗外逐渐淡去，黎明的微光像一条缝隙，悄悄在他们之间拉开，将未来的可能，留给即将到来的下一个清晨。

    客厅的灯光只剩下一盏壁灯，投S出温柔却带着孤独的光晕。

    江知远靠在沙发背上，视线却停留在窗外的夜sE里。

    街道的霓虹映在他的瞳孔中，忽明忽暗，像一条没有终点的河流。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和夜sE融在一起，「我一直以为，只要画得够温暖，就能把那些黑暗都关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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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亦然没有cHa话，只是微微侧过身，用一种不带压迫的姿态听着。他知道，这些话的重量，不在於字句，而在於那个愿意开口的人。

    江知远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打，像是为了压住内心的颤动。

    「可是那些黑暗……其实一直都在。

    每次孩子们拿着我的书对我笑，我心里都在想——他们真的能因为这些画面而相信幸福吗？还是我只是在用谎言给自己找一个出口？」

    这句话像一把刀，缓慢却无b锋利地划开寂静。

    陈亦然深x1一口气，终於开口：「知远，你的画不是谎言。」他的语调平稳，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

    「那些孩子从你的作品里得到的安慰，是真的。即使你过去承受过那麽多黑暗，你依然选择画下光亮——这本身就是一种真实。」

    江知远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复杂到几乎要溢出情绪。

    「可我自己却从来不相信。」「你不用现在就相信，」陈亦然轻声说，

    「你只要知道，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慢慢学会相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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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江知远的表情像被什麽击中。他的唇微微颤抖，却再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缩短。陈亦然没有刻意靠近，只是将手放在沙发的靠垫上，静静地伸出一点点空间，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江知远的视线落在那只手上。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呼x1变得急促，像是和自己拉扯了很久。

    终於，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到陈亦然的手背。那一刻，世界彷佛静止——窗外的车声、时钟的滴答，全都退到遥远的背景。

    陈亦然没有抓住，只是翻转手心，让两人的指尖自然交叠。这个动作，没有任何语言，却b任何表白都更为深刻。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窗外的霓虹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天边的一线微光，像是黎明前最脆弱的缝隙。

    江知远靠在沙发上，心跳在耳际轰鸣，却不再感到害怕。

    他轻轻闭上眼，第一次没有去想未来会不会有人离开，没有去想自己够不够值得被留下。

    因为此刻，他知道——至少在这个夜里，他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