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1/1页)

    十来分钟的车程，到了湿地森林公园。

    “为什么来这里？”黄展弛还以为郁欢会去欢乐谷这些地方。

    “因为不要钱。”

    他更不解了，郁欢不是在他那存了几千了吗，再说，这钱他可以出啊。

    曾经还是完整的家时，郁欢的父母总会在节假日带他来这。十几块钱的公交月票，儿童免票，却可以开心一整天。只是这里经过改建，已经没有多少从前的模样了。

    这公园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海水湾，修了栈桥、凉亭，以及各种儿童游乐设施。有无数从海里涌来的鱼虾贝类，还有海鸥常常飞来停息，抢游人手里的零食吃。除此之外，行走在丰茂的柏树林里，看着笔直的树干根根高耸，能体验到宁静与闲适。

    从没见识过这种廉价快乐的黄展弛就要拉上郁欢往悬空梯上去坐滑梯，郁欢想拒绝，多大的人还玩这个。但是有对大学生情侣问他们要不要上去，不上就让个路，他立马回：“我们要上去。”

    黄展弛先滑下去，站在沙地里，扬起头，微笑地看着从顶端顺滑而下的郁欢。飞溅的沙子沾了一身，在黑衣上很是显眼，可小时候玩的那种恍如飞驰的刺激，至今仍回念。

    两个半大的少年就像孩童一般，也勇敢地在等待荡秋千的孩子们后边排队，一人还拿着朵棉花糖吃着。

    难得有扮演小孩的时候，就尽情放纵一天吧。

    公园里唯一的收费项目就是海上蹦极，单人两百，双人九五折，照片二十五张一百。塔高约五十米，塔顶分别向两边延伸出两个跳台，惊叫声老远都能听到。

    看出了郁欢眼里的向往，黄展弛提议：“试试？”

    “不行，我不敢。”看着就那么高，站上去还没跳就腿软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黄展弛见郁欢还是不为所动，豁出去了，“我陪你跳。”

    乘坐观光电梯上去，郁欢心里开始打怵，只有紧紧抓住黄展弛的胳膊才不至于走不动道。

    挪到了平台边，黄展弛要双人的，教练见他俩个头和体重都差不多，从客观条件上来说可以跳，便问他们蹦过没，郁欢哪玩过这个？但黄展弛说：“蹦过。”

    没想到他居然玩过蹦极，郁欢还是有点不信，“你真的玩过？”

    “当然，不过是在外地。”看他神情不像是撒谎，这让郁欢多了份安全感。

    套绳绑在了脚上，扣紧了卡扣。脚下，是奔腾的海浪，再往远处看，仍然是海，但是与在地面看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郁欢认真听着教练给他交代蹦极的要点和注意事项，侧身挪到平台边缘，抱紧了黄展弛的腰。

    黄展弛也双手紧抱住他，“放心，一切交给我。Youjump，Ijump！”

    一跃而下的瞬间，郁欢紧闭双眼，大脑只剩下空白。耳边是狂啸的风声，还有狂乱的心跳声，以及风刮过黄展弛的冲锋衣的哗哗声。就在他要窒息于急速掠过的空气中时，唇上蓦的压来一片柔软，只短短一息就移开。他忽然觉得，蹦极也没想象中那么恐怖了。

    “我喜欢你。”黄展弛的声音不大，淹没在风里。

    郁欢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

    黄展弛也大声回答：“我说，你成功了！”

    他们在空中弹了数次，绳索才终于彻底垂下。头朝下晃荡着，郁欢也没松开手。

    缓过来神后，郁欢说的第一句话是：“不错，三个小时的电影，你捡到一句了。”

    ……

    某个周末，在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后，郁欢要给黄展弛强化听说能力。某人听得云里雾里，抱怨道：“英语好难啊！郁欢，我不想学英语，反正选择题多，你给我抄就好啦。”

    郁欢郑重地告诉他：“你到时候出国比赛，一点英语都不会，万一翻译员存了坏心让你出丑呢？”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如果他夺冠了，会有不少眼红的人。

    “可是这录音我一点都听不懂。”

    “英文歌还是英文原声电影？”

    “有电影？你给我推荐。”

    于是，郁欢找了《泰坦尼克号》中英双字幕的给他看。

    ……

    “你对美国的向往不亚于杰克。”

    郁欢不予回应，因为救生艇开了过来，救生员把他俩放船上后，他还处在脑充血的状态中，趴在船舷边想吐。

    相比起来，黄展弛要好多了，面色很快就恢复正常。见郁欢呕了点酸水，不禁一问：“你不会从没玩过任何极限项目吧？”

    郁欢摆摆手，从小到大的确都没玩过。他发誓，再也不玩蹦极了。

    靠了岸，郁欢由黄展弛和救生员拖着下了船。脚一触到沙滩，他就瘫了下去躺着了。

    黄展弛很担心他，“还好吗？”

    艰涩的声音毫无精气：“不好，别跟我说话。”

    “好了后换个地方躺，这里离海太近，万一等下涨潮了。”黄展弛说完，转身去塔底的服务站了。

    等再回来时，他看到郁欢还在原位置动都没动。

    黄展弛走过去，把郁欢的手机拿给他，又拧开纯净水瓶盖，再把他扶着坐起来，喂水喝。

    清凉的水大大缓解了呕吐导致的喉咙酸涩感，郁欢连续喝了几大口，舒服多了。

    “照片我买了，存在我手机扩展卡里的。回去弄成拍立得那种，再送给你。”

    “别，别给我。”郁欢的反应稍有些激烈，“呃我是说，要是我爸看到就不好了。”

    他忽略了，要是黄展弛的父母看到了好不好呢？

    “嗯，那我就把原片传给你。”

    ……

    周一，越靠近教室，郁欢越感到气氛不对。直到看见黑板上的精彩，他才恍然大悟。不禁看向自己座位的后方，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个人却不在座位上。住校生星期天晚上之前都要到校的，这个时候黄展弛会去哪了？

    “学校里有隐蔽的地方”，他决定去碰碰运气。郁欢放下书包就出去了，不去理会同学们异样的目光，还有黑板上写的“死gay”、“基佬去死！”、“恶心玩意儿！”以及贴了很多不知谁在蹦极服务站偷拍的照片，包括接吻的那张。

    实验楼的大门上了锁，他绕到后边去，果然见到黄展弛蹲在墙角，双臂抱在膝盖上，头埋于其中。

    听到脚步声，黄展弛抬起头，眼眶泛红，衣袖上濡湿了一小片。

    “多大点事儿，他们要骂就骂呗，还能把咱俩怎么样不成？”郁欢根本不在意那些，以往听得够多了。另外，霸凌这事他们学校也有，但不是谁都可以成为被霸凌的对象的。

    “不是，是我拖累你了，对不起。”那眼泪，是因为内疚啊。

    “没有，我又不会因为这个心烦。”郁欢走到黄展弛身边，向他伸出手，“快回教室吧，等会儿俊哥发现咱俩不在又有说法了。”

    早会过后，朱老师还是把他们请去喝茶。路上，黄展弛嘱咐郁欢：“有什么事你都尽管往我身上推，俊哥不会为难我的。”

    郁欢知道，黄展弛能通过特殊途径进重点班，他的父亲来头不小。只是这样的学生，老师们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有微词。

    朱老师不跟他们兜圈子，“说说黑板上贴的照片怎么回事。”

    黄展弛倒是坦然，“朱老师，我坦白，都是我主动的。”

    “郁欢你说。”

    “我给他补习，要点报酬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