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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几日，辞旧宴便如期而至了。

    这时的夜晚最为热闹，也最为美丽。璃月港处处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火，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浓稠而低的黑夜之下，犹如万千星火坠落在黑河下的倒影，映红漆黑，也映红了雪。满城红墙红了又红，艳了又艳，像抹在与情郎幽会，满面羞涩的小姐脸颊的腮红。不知何时又弥漫起薄薄的雪雾，然后追逐打闹的小孩们、锅炒煎翻中腾升的烟气、男人和女人的哄笑与花灯的晃悠，将雪雾一搅而散，寒冷在万人空巷的热闹之中，根本不足为惧。

    空第一次参加这么热闹的活动，兴奋地拉着钟离到处跑来跑去，看完了云先生唱戏，便马不停蹄跑到小吃摊要了份热乎乎的烤吃虎鱼。又凑到另一个铺子，跟吹糖人要了条龙，然后两眼放光地看着吹糖人用精湛的技巧吹了条龙，拿上吹好的糖朝钟离比对一下，乐呵呵地说一点都不像你，被钟离笑着揉了头发。

    小孩精力尤为旺盛，几乎把所有摊子逛了遍也不嫌累，空甚至拍了拍无比饱涨的肚子，只觉得意犹未尽，恨自己胃怎么不大点。

    “别吃太多，要是肚子疼了可不好。”一旁的钟离搂住空的肩膀，往自己这边揽近，微微弯下腰提醒。他没吃多少，大部分吃食都让给自家小孩了，自己倒收了一些有趣又便宜的民间小玩意儿。虽然钟离平日更喜欢名贵的物什，但偶尔收些烟火气，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不是还有你嘛。”空挽住钟离的手臂，像小猫儿那样蹭了蹭他。

    “哦？我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但万能的钟离大人总会办法的。”说罢，空似骄傲似依赖地翘起了鼻子，抬头凝望笑眯眯的钟离。小摊上挂着的灯笼正巧打在小孩脸上，红色的火光，将他圆而湿润、金灿灿的明眸照得像入水的金鱼花灯那般，潋滟又明亮，绮丽的闪烁着满腔爱意与依赖，几乎比整个璃月港的灯笼，更照耀这寒冷的冬日。

    钟离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暖炉手炉，棉衣厚被，千好万好，抵不过自家小孩笑容一分。这么想着，他忽然想快点回家，抱着空在暖炉前取暖睡觉，毕竟对一条会冬眠的龙来说，这儿天实在是太冷了。

    不过看到空那么开心，以及对自己万般依赖信任的样子，钟离觉得再忍忍困意，多陪陪他也不是件坏事，便妥协般地笑了笑，在这张年轻俊秀的脸上，总有那么几分温和的慈祥：“好吧，那便是有办法。”

    话是那么说，钟离却不让空再吃了，毕竟要真闹肚子了，疼的哪只有男孩的身，还有钟离的心啊。

    走出长龙一般的小摊铺，一座被灯笼环绕的高台首先抢走两人视线。他们来的似乎正巧，人们正陆陆续续聚在高台下，偶尔能看见一对情人面面相觑，似是商议要不要参与活动。过不了多时，高台上的背景骤然亮起了灯，背后的光将绣在布上、一对深情对视的男女的刺绣画照亮。此景一出，空立即便想起那天白日，刻晴曾提到过的活动。

    果不其然，主持人迤迤然走上高台，面带喜庆笑容，目视台下熙熙攘攘的观众，开始大声介绍起本次活动，详细讲解起活动规则，由四到五对情侣共同过关，只要闯过三关，冠军便可获得奖品——一对掐丝珐琅金玉龙凤镯。

    空扯了扯钟离的袖子，忙问到：“我们去参加好不好！”

    “是馋那对手镯了？”

    “当然不，我要真馋，叫你定制个更好的不就行了。但是两个人一起过关得到的奖品，意义可比什么金银珠宝大多了。”

    “说的也是。”钟离朝空颇为慈爱地笑了笑。

    最终，参与活动的共有四对情侣，除却钟离和空唯一一对同性伴侣，还有一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一对看着便同出书香门第的伴侣，以及一对脸上满是羞怯与欣喜的男女。

    主持人逐一颁发了号码牌，作为比赛顺序，便很快宣布比赛开始。

    第一轮比赛，是男方从众多新娘中，找出自己真正的新娘。主办方考虑得极为周全，高矮胖瘦各个体型的女人都找了遍。

    本来空想让钟离扮演新娘，但考虑到他那九尺身高，别说女人了，男人里都未必找得出来几个如此出挑的身形，站在一群女人身边，即便穿着厚嫁衣，头盖大红盖头，也依然太过于鹤立鸡群了，挑战起来可没意思，空便自己去当了这新娘。工作人员领着男孩与一众姑娘走下高台。

    第一位是那对书香门第的情侣，不一会儿，一排体型相似、皆盖着红盖头的女人陆陆续续走上台来，站在男方面前。男人在横断两方的长方形边上来回走动，思索，最终指认了其中一名，新娘欣开头盖，正是自己的爱人。

    第二位是那对稍显羞涩的情侣，男方抓耳挠腮，左思右想，指指这个又中途反悔，最后还是勉强认出了新娘。

    第三位便轮到钟离了，他看着眼前与一排排与空体型相仿的新娘，却从容不迫地随意扫视一圈，嘴角含笑，他闭上眼稍做思索，很快便指认了左边第四个新娘。第四个新娘挑起红盖头，露出一张红润精致的脸，他笑靥如花，绚丽的金发被凤簪盘起，仿若牡丹的裙摆，他朝自己对面的夫君歪头，好像在打招呼，颇有俏皮可爱之姿，插在脑后两边的簪子下垂挂的流苏，也跟着轻微晃荡起来，上面串着的珠子反射零零碎碎的珠光，亮亮晶晶的，仿佛波光粼粼的河面，在钟离柔软的心间碎成一地银珠。

    空提起长长的裙摆，兴高采烈地跑向钟离，扑了他满身胭脂水粉，他仰起头，好奇的双眼亮了又亮，问道：“钟离，你是怎么这么快就认出我来的啊？”

    “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标记呢？”钟离低眉凝望自己怀里的小孩，笑得温柔，仿佛能融化寒冬。

    空愣怔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脸瞬间变得涨红，撒娇似得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钟离的胸口，拍出一阵闷响，斥责道：“老色鬼！”

    最后一组，自然就是那对年轻男女了。男方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错，女方气得用力一扔红盖头，便怒冲冲走下台，男方也一边懊悔地连连道歉，一边追了过去，但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新娘们被工作人员带下台，卸妆换衣，第二轮比赛便开始了。由于第一轮就有人遭到淘汰，于是第二轮，也只剩下三对了。

    第二轮比赛是考验情侣间的默契，需要情侣面对面坐着，再根据提示板上提出的问题，由双方在规定时间内写出一致的答案。

    此规定一出，不必旁的多说，钟离和空便互相望向对方，默契一笑，熠熠闪烁的眼里，充满了对彼此的自信与信任，就像他们无数次并肩作战那般胸有成竹。果不其然，无论是“初次见面是在何处”这样简单问题，还是“彼此间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