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灰脉_第六章 灰见之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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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灰见之门 (第3/3页)

。井下第三层,别急着走。」

    我应:「不急。」

    她出门时忽然停步:「对了。」

    「嗯?」

    她头也不回:「你父亲若再来,问他欠的那句——见之後,第四字是什麽。」

    我愣了一下,笑意在心里一闪:「他不欠我,他欠井。」

    「都一样,」洛衡说,「你现在就是井的心。」

    她走了。

    云芊留在屋里,从袖口m0出一枚新符,笨拙又仔细地贴在我x口纹的末端,轻声:「这张,叫安心。」

    我低头看她的手,忽觉得很安静——静得像一口井上覆着清晨第一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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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一会儿,」我说,「你守。」

    「我守。」她坐到门边,抱着符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最後靠在门框上。

    我合眼。

    x口那缕「息」在井底安安稳稳地拍,拍子像步,步子往下,没有急。

    在睡与醒的边上,我听见一个字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落在纹上,落在心口。

    「读。」

    梦里的井没有边。水面亮得像镜,却照不出我的脸。

    那缕「息」在水下轻轻拍着,拍出的涟漪变成一行字。字不是刻上去的,而是一笔一笔被气划开——「读」。

    我伸手,那些字像活着的鱼,一碰就散。

    手指一冷,整个井忽然深了。深处亮起微光,一首极长极慢的声在底下回荡。那不是语,也不是歌,是「灰」自己的呼x1。每一拍,都像在写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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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俯身去听。

    第一拍:「人」

    第二拍:「心」

    第三拍:「灰」

    第四拍:「定」

    「若人能自守,灰便自定。」

    这句我曾在影境看过,如今它在井底再次响起,声音更重,像从骨头里透出。

    我问:「谁在说?」

    没有回答。只有井水一层层向上涌,把那些字托到我眼前。

    「灰见之门」,不是灰在看,是让我看灰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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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读到「定」字的时候,心口那道灰纹忽然亮了。亮得不是光,而是一种「被听见」的感觉。井里的水在那一瞬间停了。

    「我读了。」我说。

    水面裂开。

    那缕「息」从井底冲上来,化作一道细线,直接穿过我的x。整个身T被震得微微颤,我的意识被扯进另一层黑。

    ——

    黑里有山。

    山不是石,是声。每一寸山肌都在微微振动,像一张极大的鼓皮。我踏上去,脚下的声音不是「咚」,而是「心」。

    那声音在说:「读完,才开始。」

    山顶有一扇门,门边立着两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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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像洛衡,一个像云芊,却都无脸。

    「这里是第几层?」我问。

    左边的影指向天:「第三。」

    右边的影指向地:「也是第一。」

    「灰的路是圆。」洛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是真正的她,是我心里记着的那个她。

    我明白了,第三层不是更深,而是回到最初。

    我走近门,门上的纹与我x口的纹一模一样。它在等我靠近。

    我伸手,两条纹同时亮起。灰气从门缝渗出,带着极淡的药香——那是父亲的气味。

    「你终於看完了。」那声音说。

    「我还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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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懂就对了。灰若能被懂,就不是灰。」

    我沉默。

    「那我该怎麽做?」

    「守着。」

    「守什麽?」

    「守那个能让你再问这句话的心。」

    门缓缓开,光从里面涌出。

    那光不像白日,是灰白交织的颜sE,像山雾里刚露出的天。

    我抬头,看见门後有无数条脉在闪,每一条都通往不同的地方。那是灰的世界。

    「选一条。」那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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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麽是我?」

    「因为你看见过,也被看见过。」

    我走进门,手指掠过那些脉。每一条都发出不同的声音:有的像水,有的像刀,有的像人哭。

    我挑了一条最安静的,那声音像在说:「回。」

    当我踏上那条脉,整个世界再度翻转。

    ——

    我睁眼,天亮。

    云芊趴在门边睡着,符袋滑落半个。洛衡站在窗前,剑背靠墙,神情一如既往地冷。

    「你去了?」她问。

    我点头。

    「看见什麽?」

    「灰的字。」

    「写了什麽?」

    我轻声:「守。」

    洛衡沉默良久,终於叹一口气:「那就守。」

    云芊醒来,r0u着眼:「你们在讲什麽?」

    「在讲梦。」我说。

    她嘟囔:「你又梦灰了吧。梦完就不准乱走。」

    我笑:「这回不是梦,是灰在让我休息。」

    洛衡忽然开口:「长老堂再唤时,你说什麽都别说。灰见之门,不该被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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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答。

    她转身走出门,临走时低声:「第三层,不要急。」

    我坐回井边,yAn光照在x口的灰纹上,那纹不再亮,只留下淡淡的痕。

    风从门外灌进,带着药香与新草的味。

    丹田的小井拍了一下,又一下,稳稳地。

    「若人能自守,灰便自定。」我在心里默念。

    远处传来钟声,宗门的新日开始。

    我抬头,天的颜sEb昨天更清。

    心里那缕「息」静静地躺着,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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