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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等一下！”

    程觉刚刚走到人工湖边上，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紫藤萝花架，这个季节花都开了，闷热空气里稀奇古怪的香味熏得死人。他赶紧离得远远的，才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喊他，没来的及回头，一只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程觉反手就想拍开，一抬头，对上一张明朗的笑脸，他一时呆了。

    是李明绪。

    李明绪笑眯眯地问他:“同学，我们是摄影社的，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没等程觉回答，李明绪就朝后面招了招手，声音不大不小:“快点啊，待会人跑了。”

    程觉看了他一眼，他头一回跟李明绪站这么近，对方比他高挺多，高中第三年，程觉好不容易冲破了一米七大关，李明绪已经朝着一米八五奔去了。他有点不爽。李明绪继续说道:“同学，我们要给学校拍一个宣传照，会放在学校官网上，你能不能配合下我们上个镜？”看程觉皱眉，李明绪没死心，接着劝了两句，方才跟上来的卷毛相机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就帮帮忙吧？”

    “行。”

    “非常感谢！”

    李明绪站到他右边，两个人站在人工湖旁的大石头边上，那上面刻有涂了红漆的校训，李明绪拍拍他的背让他站直，顺手揽着他的肩。程觉乖乖配合着，好像他真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尖子生。他觉得挺奇怪，宣传照不应该是一男一女吗，就算是俩男的，也轮不上万年成绩垫底的他吧？他看了看到处找角度的卷毛，这人他认识，每周晨会站他边上拍例照，看晨会无聊还找他聊过两句，不可能不知道他是高三垫底班的。

    “同学你靠近点，别害羞啊！”

    李明绪胳膊发力，把程觉揽过去了点，程觉的肩膀就靠在他的胸脯。南方的夏末也热的慌，他觉得有几滴汗液顺着背流进校服裤里，黏腻得难受，而李明绪好像不和他一个季节，看着清清爽爽的。

    “诶！对嘛！再笑笑比个耶呗！”

    ………

    “好了！这张完美！”卷毛走过来，邀功似的把相机怼到他们面前:“怎么样？是不是青春洋溢！”

    “你看看，”李明绪绅士地把相机递给程觉:“你觉得可以吗？”程觉看着相机里的李明绪，左臂揽着他温和地笑，右手自然地垂放，倒是他自己，傻不拉几地比了个剪刀手，笑的跟脑瘫似的。他瞬时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心里升腾起一股浓烈的不爽。但他还是摆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回答道:“可以。”

    “哈哈哈！”卷毛笑得颇为豪爽:“总算可以交差了，谢谢你啊同学！”

    “没事……”，程觉一怔，确实没几个傻逼能乐意自己的脸登上学校的宣传版面，他见到李明绪就跟中了邪似的。

    卷毛一双手往衣裤兜里摸了摸，扭头朝李明绪说道:“明绪，我没带手机，你留下这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待会把照片发他。”

    “行。”李明绪拿出手机来，程觉看了一眼，那是最新款的名牌智能手机。

    “同学，你报下号码，我给你打个电话。”

    程觉没脸把裤兜里的小灵通拿出来，他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也没带，我报给你你先存着吧。”李明绪没怀疑，存下他的号码，又问他的名字:“做个备注，我怕到时候忘了。”程觉微微扯了扯嘴角，确实，李大少爷那么多朋友，没备注到时候把自己当陌生号码删了也说不定。他这点不满的表情恰好被李明绪捕捉到了，李明绪有点不明所以，不等他细想，对方又浅浅地笑:“我叫程觉，我认识你，你是李明绪是吧？”

    ……

    程觉回到教室，瘫在座位上，快六点半了太阳还没彻底下山，热得他想骂娘。

    教室没什么人，周遭时不时传过来几句刺耳的笑闹，总体上还算安静。原本这个时间高三生都应该紧张兮兮，争分夺秒地呆在教室学习，刚才他从食堂回来，路上看见一个又一个急匆匆往教室赶的青春男女，但是自己是实打实的差生。程觉所在的高三35班是一中理科班绝对的垫底，四十多个人最高水平也就是上个二本，自然也无所谓什么考试将近。

    他走的慢，就碰上了李明绪。李明绪是高三1班的，从这个数字差距来看就知道他跟李明绪搭不上边。可是他们之间确实还有那么点关系，不是学校女同学们悄悄送情书的那种关系——虽然程觉确实偷偷摸摸地暗恋人家。程觉回想起相机屏幕上的李明绪，头发留的有点长，被他用手拨弄出来一个潇洒的偏分，而程觉自己却是老老实实的寸头，李明绪比他高很多，为了那么一些隐隐约约的自尊心，程觉没抬头看他。

    程觉把手搭在后颈上捏了捏，在草稿纸上划出三个字“李明觉”。虽然看上去很荒谬，但他们的的确确是兄弟，不是关系好就勾肩搭背那种，是亲生的，同父同母。

    他觉得自己有毛病。

    “程觉，刚看你跟李明绪拍照片呢？你们怎么认识的？”许杰腿往凳子上一搭，一对小眼盯着程觉。

    “拍个什么宣传照。”程觉不怎么乐意搭理他，趴在桌上摆出要睡觉的样子。

    许杰听的哈哈笑:“那你不是要上学校官网了？”

    “他妈的关你屁事。”

    “你说他不是高二就保送s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