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之乌夜啼_雨洗苍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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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洗苍苔 (第2/2页)

王子一边大喊凝真,凝真,一边下山找来找去不见他,他再骤然出现,笑嘻嘻的对小王子说,说一声只要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跟我一起走,我再也不欺负你。

    这想象让任寒波瞪着眼睛一会儿,下腹忽然一阵疼。他爬了起来,隐约觉得这一次的月事格外叫人讨厌得很,亵裤隐隐潮湿,手一摸,蹭的手指都是鲜红。

    他认命的爬起来,中断了自知愚蠢又可笑的幻想。破庙里不缺柴火,火折子晃了晃,撩起哔哔啵啵木柴燃烧的热闹,任寒波歪在旁边烤着火,将近初夏,实在不该这么冷了。

    他掏出了药瓶,刚刚倒出了两颗,小腹又是一阵抽痛。眼前一阵白光,药丸脱手,滚到了脚边,任寒波深深吸了口气,这疼痛持续的时间太长,不似之前,他下意识往下腹按了按,更尖锐的疼痛猛地尖叫,神台里一阵阵回响。

    “你怀孕了。”

    神农有巢之中,鸩罂粟沉冷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任寒波老老实实坐在桌子对面,手腕收了回来。鸩罂粟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从碍事的岳灵休身边经过,药柜不大,他抽出一个盒子,又从其中取出一瓶药来。

    “给你。”

    任寒波下意识的看向他的手心:“我还没想好。”

    鸩罂粟冷淡的说:“你可以慢慢想,要不要留着这孩子。”

    任寒波再无话可说,接过了药瓶,先咽下去两颗。这两颗药毋庸置疑,是药神实力的明证,任寒波坐在椅子上,忽然松了口气,喃喃道:“你不问我?”

    “你想说,我就听着。”

    任寒波摇了摇头,沮丧极了,他靠在椅子里。椅子不够大,也不舒服,可这个小小的茅屋收留了最艰难痛苦的两年时光,那两年的安心让他可以不去考虑其他,睡得很好。

    他和小时候一样仰着头睡,手轻轻搭在椅子扶手上,过了一会儿,又悄悄搭在了小腹上。

    这身体为世人厌弃,也被他那个爹厌弃,一半是女人,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前生,一半是现世。从小任寒波就桀骜不驯,糊弄别人一套一套,若他不够强大,就要被流言蜚语折磨得活不下去。

    人言可畏。不是自己说一声不在乎,就真的可以不在乎。

    然人世最怕活得落魄,活得一团绵软,没刺没害处,露出愁眉苦脸、一蹶不振的惨状,一个人若不用力拉扯自己往上抬起头,别人看着更要来踩一两脚说,看,那个人自暴自弃,从前种种都是装出来的。任寒波轻轻笑了一声,是啊,他非要活一辈子最快活不过的,最清楚不过的,谁要摁着他的头认,就要比他强,强的能叫他拼不过才行。

    苗王又有何可惧,他等得起,也愿意去等。北竞王又有什么好怕的,心向天下,注定这条路有无数的机会留给他。至于天阙孤鸣,弱点更是直白的让人不屑一顾。千雪孤鸣,他甚至不动手,苗王就忍不住要让唯一的弟弟不快活了。

    最软弱,最好下手的,最能让苗王痛不欲生的,那自然是……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生下的唯一能继承苗疆大统的儿子。

    苍越孤鸣,苍越孤鸣,这样一个人,他如何能放过呢。让夜族族长献出两个孩子,刻下一誓龙黥,那么这份仇恨从头到尾就不该只算在上一代上。

    小王子,世事就是如此,你还没来得及变成孤狼,还是一只兔子。人人都知道你是兔子,就会对你露出獠牙,心怀轻蔑,等你哪一天变成了狼,这世上就会宽容、温柔、体贴的对你,你的敌人只剩下能和你一战的寥寥几个,因为没人想被狼咬一口。

    任寒波醒来的时候,岳灵休不在屋子里了,鸩罂粟把他推了出去。隐约有水声传来,隔壁的屋子里,鸩罂粟在替岳灵休洗澡。

    小时候他曾经怀疑过鸩罂粟对岳灵休一往情深,这话当然说不出口,岳灵休有老婆。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但毕竟有过老婆的人,也许爱女人,不爱男人,那鸩罂粟多吃亏。

    不过后来他明白了,鸩罂粟对岳灵休一往情深是真的,对岳灵休心如止水也是真的。这两个人,一个有事,另一个都会这样日复一日的照顾对方,要是他要受人这样照顾,还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痛快。

    现在岳灵休洗干净了,鸩罂粟把他推出来,笨手笨脚的梳头发,任寒波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说:“不如把他头发剪了,省你不少功夫。”

    鸩罂粟翻了个白眼,好没意思,任寒波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你觉没觉得他老了?”

    “没有。”鸩罂粟回答的很快。

    “这么多年,怎么会不老。”任寒波没事找事的说这话,鸩罂粟不搭理他,他转了一会儿,打了一桶水过来,鸩罂粟沉沉看过来:“凝真。”

    “嗯,”任寒波把水桶翻过去,水倒在旁边水缸里:“吃人饭,不能不干活。”

    “你有身孕。”

    “我不需要。”

    鸩罂粟沉默了一会儿,要不要这个孩子,任寒波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但不要有不要的法子,这样打一桶水,鸩罂粟受不了他这样作践自己。

    “你不需要,我给你开药。”

    任寒波扔下空桶,看着潮湿的泥土,阴郁的说:“你别管我了。”

    孩子养大了不肯听话,就是这样,鸩罂粟说的不算,只有凝真想清楚了前后,拿定主意,自行解决去。但这个孩子如此让人犹豫再三,鸩罂粟隐隐察觉了复杂曲折之意,抽了口烟,眉目渺然,暗地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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