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第1/1页)

    我们住的公寓总共有十楼。我们的房子在公寓的八楼。在楼顶有一个yAn台，每一次早晨偶尔来这里吹风的时候总会看到作业被风吹倒的衣服啊内K啊，场面十分壮观。这里的yAn台墙面长满了青斑。从栏杆那边一眼望下去，看得到山下的风景，让人感到写意。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听得到山下传来的虫鸣声。山下有一个瀑布，从顶楼望下去的时候，隐隐可以看见它的白sE尾巴在那潺潺地流着。这里经常刮风，没刮风的时候，我和S经常会坐在这里的椅子看山下的风景，或夕yAn。

    yAn台上原本就放着一个用塑料制成的深蓝sE椅子。有一次我们看夕yAn的时候，S提议我再买多一个椅子，好让我们两人可以同坐。我照做了，於是那之後，yAn台上面便常常看到我和S两个人坐在那里吹吹风，看看夕yAn。我总觉得，好天气配上山下的好风景，再配上S，就是美好的总称。

    某天傍晚我到理发店剪了头发回到家。洗完澡以後，上到yAn台上面以论洁白的明月已呈现在微红的天空之中。山下的左侧中可以看到城市里的夜景，汽车来来往往地在小楼与高楼之间像忙碌提着灯的蚂蚁般游行在马路中；城市的旁边的那条河，在夜晚中显得灰蓝。右侧是座山城，一点一滴的屋里灯光点缀着乌青的山庄，偶尔也看到大量送货车、少量摩托车从山腰山下地行驶着。远处除了蝉鸣声和汽车从山下行走的声音之外，还隐约听到9楼的一对夫妻在骂架着。

    “好看吗，这裙子？”S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尔後坐在我右边的那个浅蓝sE的椅子上，接着翘起脚来。她穿着新买的浅蓝sE的牛仔扣裙，衣服是白sE衬衫。

    “好看。”我透过冷淡的说话口气，把她的出现当成一件不那麽惊喜的事情其实我内心开心得很。

    “那你给我这一身穿搭打多少分呢？”她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拉了拉裙摆，弯下腰，摆了个表演者表演完毕之後的姿势，然後双脚交叉着，扬起了眉，用眼神暗示我要谨慎地把话说好来。

    “八十七分，再高一点。”我用了当地人用烂了的笑话梗。

    “靠。”

    她把话说完的时候，太yAn已沉眠，空气慢慢转凉了。我们都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山下的那个瀑布。突然一阵风吹过来，我无意识地望了身旁的S她在看着山景，没注意到我在看她呢。尔後我又转向山景那里去。我们就这样保持沉默，看着山下的街景和山景。此时我感到我和S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把我们彼此都连接在一起了。这一种感觉就像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我很确定她思路是与我行走在同一条的轨道上的。这时，我感觉到S望向我这边。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继续看着山景。於是她把也转头望向山景。就在夕yAn要把它最後的光烧尽的时候，我们彼此看了一眼，笑了一笑。老实说，我很希望那个时刻我可以马上Si去。

    尔後我们又转回头望向山景和城市的夜景，保持了如此的不动姿势许久。这时在黑暗的天空里只剩下一小片红光。S突然吹起口哨，打破这宁静的yAn台。是Airsupply的《Goodbye》。此时天上有几只看似疲倦的鸟缓缓地飞过，咿呀地叫了起来。我看着山下的风景，突然想起了什麽。

    “找一天去淡水老街。”

    “好啊！嗯……”S答应了后，突然转换了她的语调，从高亢的变成细柔的语气，“开心吗，风？”

    “开心啊。”我回答。

    “真的？”

    “真的。”

    “我也是，好久没这麽开心了。”她说完眼睛多出了一些透明YeT。

    “怎麽会这样？”我问。

    “该怎麽说呢，烦恼每个人都有的对吧，但是共同拥有烦恼的人并不多。我觉得你有着和我一样的烦恼，或许是这样的关系，我觉得安心，——虽然这种歪曲的想法好像有一点不太好……”

    “你怎麽知道我和你有着一样的烦恼？”我问。

    “这是直觉。nV人的直觉。”S抚弄了一下自己的米奇手表。

    “反正烦恼每个人有，作为学生，烦恼也可有可无。另一方面，考虑到自己的生命有限，也没什麽东西好烦的了。”我说，然後潜意识地抬起头，一台夜班飞机从我头上的星空略过。那里坐着什麽样的肤sE的人？他们正在做着什麽样的梦？告别着什麽样的东西？

    “生命就像冒险一样。”S也学我抬头看，但飞机早已消失在云端的尽头了。

    “就像玛丽欧冒险记。”我说。

    “汤姆历险记。”

    “小飞侠历险记。”

    “林木风与陈瞬子的历险记。”

    “会好起来的。”S突然说起这麽励志的话，让我有点惊讶。

    “也许不会。”我故意装得悲观。

    她没回话，片刻以後，她叫我等她，然後走了出去。过了不久后，手上已经拿着装满了啤酒的袋子了。她把袋子放在我们的前方后，自己开启了啤酒罐，喝了一大口。我也拿起了一罐啤酒，喝了些许。

    她突然嚷道：“会！会！会好起来的！”於是把剩下半罐的啤酒喝完，把头一转，然後像篮球投手一样瞄准了靠近大门旁的垃圾桶，然後以完美的抛物线丢了进去。

    “Bingo！”S说完又扭开了一罐啤酒。

    我看着S打开的啤酒瓶盖处的泡沫，像煮腾了的沸水底下泡沫一般，洪洪地流了出来，然後直达S左手的食指。S一边用嘴巴喝下啤酒，一边饮x1着食指上的啤酒泡沫。

    “所以你还是很开心的。”S说。

    我思索了一会儿，看了一看左侧的那一排长长的车龙，然後指向那边，“有余闲眺望的人，是幸福的。”

    S点点头，没再说什麽，默默地喝着啤酒。我们把带来的啤酒全喝光了。S先醉倒在天台前方的角落里，我保持着最後一份清醒，掏出了我手机，查了一下现在的风速。3.3m/s，完美风的速度。

    完美的风总吹在完美的日子里。

    尔後，我把S抱回了她的床上，便回到自己的床上昏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