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碎玉声_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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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 (第3/3页)

  “可我不能忘了他,只要他……还被我记得,就从来不曾离去。”

    半夜沈寒树的易感期气势汹汹地来袭,因为打了太多抑制剂,副作用很大,迅猛的情热牵动着后颈包裹的腺体也涨得发疼。

    他翻身滚到床下,狼狈地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针管往脖子上扎,连续三针后稍稍好受了些,但下身坚硬如铁,若不纾解一场恐怕是无法缓解了。Alpha于是勉强撑着起身,光脚踩在地板上朝不远处的小兔窝走去。

    从前总听明昭笑着说感觉自己实在太依赖他了,可沈寒树如今觉得,他才是需要靠明昭的爱灌溉才能存活的那个,就如水源之于树木,现在已经因干涸而几近枯萎了。

    深秋将尽,他就快要凋敝。

    高大的alpha束手束脚缩在小小的窝里,埋头深深嗅着堆叠着的衣服发散的清香,却不敢太贪恋,这是要支撑自己余生的味道,他舍不得逞一时之快吸得干净。

    沈寒树就好像贪婪的瘾君子,一只手在握着腿间粗硬的性器迅速上下撸动,闭上眼睛,脑海飞快掠过曾和小兔子欢爱的剪影,看见他揽着自己脖颈,听见他耳边呻吟着一声声说爱自己……很快喉咙爆发一阵难耐的低喘,伴着淋满虎口黏腻的咸腥。

    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擦干手后就紧紧抱着明昭的衣服,又害怕皱了,一件件展开抚平,再拥住,借着omega甜美浅淡的信息素睡了过去,恍惚间梦到当年也是在这里,小兔子蜷缩里面,蹭着自己的膝盖,睡意缱绻地说,阿树,我舍不得离开你,我不离开你。

    后来他的确未曾离开,充满香味的衣服、床头读了一半的绘本、从各个商场采购来的花瓶,他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可就是不在自己身边。

    依照亓元的话来说,而立之年的生日就该大办特办,沈寒树拗不过别墅上下一众人员的热情,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只说不要太铺张,但在出门前还是被大家的礼物差点砸昏了头。

    生日这天还是工作日,沈寒树应邀参加一场订购会,但地点设在了偏远的林场。他坐在车后座照常处理事务,半路抬头望见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才恍然想起这是十六岁时自己跟随父兄来过的地方,怪不得看路这么眼熟。

    也是他与明昭初遇的地方。

    心兀然一阵刺痛,陈年过往仿佛一张无形的蛛网,黏在五脏六腑攥成一团,沈寒树捂着心口克制地咳了几声,助理从后视镜看了眼alpha虚白的脸色,担忧地问没事吧。

    他摆了摆手,之前去医院检查过,说是劳累过度又压力太大,要多休息调节,但他半点没停下的意思,整日像个不知疲累的陀螺被时间抽打着,一刻也不肯休。

    助理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去。

    午后斜阳洒在绒绒的雪上,平添晶莹透亮的光泽。前不久下了场大雪,山林里气温低,半分未得消融,剧目之间皆是清软的白,落脚踩下是绵柔的触感。沈寒树跟着引路的向导一路向里,偶然经过一条冰河,裹着白霜的冰块层叠摞在河两岸,中间是湍急的水流,交错碰撞仿若清脆的铃音,他看得出神,停顿片刻才又赶上队伍。

    不久就和几路友人汇合,沈寒树寒暄了几句,听见采购安排在了次日上午,而几人如今正兴致冲冲地讨论着待会儿去野猎的事。他意兴阑珊,便说自己手受过伤不能射箭了,为自己寻了个好由头得个清闲。

    得知沈寒树打算独自转转,他们也没再挽留,说了些注意安全的客套话就转头聊八卦去了,alpha心里揣着事,走得急,自然没听清身后人的讨论。

    “哎!听说了吗!?最近这林子里好像有神物出没,会发光的,体型应该是兔子!”

    “我看你老糊涂了吧!又不是肚子里吞了灯泡,哪来的兔子会发光……”

    “是真的!而且还是两只!一大一小的,特有灵性,据说上次雪下得大,哪个村民的房子差点被压塌,多亏了它们才免得落灾,都快奉成神明了。”

    “真假?!若有用我也投点钱捐个庙,保佑对家别再过来给我公司的发财树浇热水了……”

    ……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沈寒树,循着从前的记忆往雪林深处走去。

    落雪吸音,周遭安静,仅能听见踩压的脚步声深深浅浅,alpha沿着河往上游走了很久,高耸入云的林木隔断了日光,重重叠叠投下阴翳。

    他说不清此刻是要做什么,但抱着几近渺茫的希望靠近,就像游戏里没血了得返回出发点,即使知道自己无法得到想要的,也图个心理安慰,仿佛是时隔多年再来赴约。

    赴一场无人等待的约。

    午餐是在车上吃的,当时在走颠簸的山路,沈寒树老胃病了,从前有明昭看管着,饮食还算规律,此刻却一口也不想吃,勉强咽了几下就推开了,不料这会儿体力消耗,饿得竟有些低血糖了。

    他揉了揉眉心,想将眼前的昏花金星消解,但嗅觉先一步发挥作用,夹着冷冽薄荷香的雪柳花逐渐靠近又靠近,带着耳畔传来窸窣的声音。

    现在不是自然条件下、雪柳花该盛开的季节。

    沈寒树顾不得视线仍涣散,猛然睁开眼睛,不远处的雪堆一耸一耸的,两团亮晶晶的毛茸正蹦跳着,脚步急切,不顾路途艰险飞快跃至自己面前,立定,看向他。

    是一大一小两只雪兔。

    大的那只耳垂印着红梅胎记,小的那只带着奶绿色的围兜。

    湿红的圆眼像是染了泪,他蹲下身,颤抖着张开双臂,又用力咬了咬下唇,是痛的,都是真的,不顾此刻又哭又笑的表情有多狼狈,将两只兔子紧紧拥在怀里,声音哽咽:“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天空又开始落雪。

    而雪会带走一切遗憾,所有失去的会复得,所有离散的会再相见。

    他再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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