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2/2页)

闪的亚克力牌，头衔特别气派——前端技术总监办公室，下头还带一串老长的英文。

    用何誉文的玩笑话说，就是“工资不够，排面来凑”。

    听上去能监督很多人，其实他真正监督得到的只有他自己。

    一个人包揽UI和前端在旁人看来好像是很累，但对他这种不大愿意和人沟通的技术流来说其实还好。

    在宇升的时候他的个人设计思路就清晰明了，只是苦于逃不开团队合作，每个人插一嘴能把一份完好的方案改得面目全非。

    不如现在，不会有其他人和他产生意见分歧，他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晏从锦还和他审美一致，从没让他大改过，需要小改的时候他更高兴，因为可以趁机和晏从锦共处一室。

    ……还有可能发生一些他意料之外的状况。

    腿上的疼痛与私处难以启齿的不适感挥之不去，他这才想起自己没法吃辣，想退款，店家却说已经做好了，无奈，他只能把地址改成晏从锦的办公室，重新给自己点了一份轻食。

    放下手机，时乙小心翼翼地挽起裤腿，然而动作再轻，布料再软，磨过伤口也如刀割，他这才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

    伤口不能闷着，容易发炎，要是夏天换成短裤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冬天，离开空调房穿着裤子都要挨冻，更遑论将皮肤暴露在刺骨的冷空气里。

    时乙很郁闷，他可不想在接下来几天忍受凌迟般的酷刑，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发微信向晏从锦申请居家办公。

    他捧着手机，期待晏从锦问他关于外卖的事。

    可等来等去，晏从锦什么也没问，只发过来一条冷冰冰的批准。

    傍晚下班，刚出办公室，时乙就让骤降的温度冰得一缩脖子。

    在暖气里嫌闷，没暖气又怕冷，什么毛病。他想着，两手握进上衣口袋，碍于腿上的伤，慢吞吞地穿过公共办公区，听到其他员工抱怨：“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冷啊，我鼻子都冻歪了！”

    “一会儿去吃麻辣烫呗？”

    “我不去了，约好和男朋友一起看电影。”

    时乙的脚步顿了一下。

    电影……

    他无意识地呵出一口白雾，思绪也随之模糊，上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一点印象都没有。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错落的脚步声中，沙哑的嗓音徐徐，抛出试探：“晏哥，去影院看电影吧？”

    晏从锦打字的手指一顿，说：“怎么突然想看电影？”

    想和你约会。时乙心道。

    “在楼下等你的时候，偶然听到别人讨论最近很火的一部科幻片。”时乙报出片名，志在必得地说，“好像很有趣，去看吧？”

    他又耍心机了。

    时昀喜欢科幻片，而且近一次和晏从锦打电话的时候有提到这部片子。

    他猜晏从锦不介意多一个和时昀聊天的话题。

    “好。”很显然，晏从锦记得它。

    腿上的疼痛仿佛瞬间消散，时乙轻快地踮一下脚尖，拿手机翻看电影场次，没翻两下就愁眉苦脸起来，“今天没有场次了。”

    又说：“那看别的？还有《侏罗纪》系列……”

    晏从锦扫向时乙的手机屏幕，漆黑的瞳孔影幕般映出一只短手霸王龙，它张着血盆大口仰天咆哮，脚踩一片悬空危耸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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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小孩才看恐龙。”时乙嘟囔，拇指一撇，抛下霸王龙海报。

    晏从锦移开视线，摁下车钥匙开锁。

    “不如就看……”

    “不如撤回居家办公的申请，我看你不太想居家。”晏从锦拉开车门上车。

    时乙嗅出不对味，坐上副驾后警觉地看了晏从锦一眼，却发现晏从锦面无表情，不像是生气。

    下一秒，晏从锦转动车钥匙的指尖发白。

    时乙张了张嘴，眼皮一垂，“还是居家吧……”

    他说完，低下头不再出声。

    老规矩，开车，得把嘴缝死。

    两条人影于沙发上交叠，时乙不顾腿上的伤，迫不及待地压在晏从锦身上吻得啧啧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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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从锦兴致缺缺，手臂懒懒搭在时乙的后腰，敷衍地回吻。

    当初时昀提议让时乙住进来时，央求他向时乙隐瞒他们的关系，他那时尚未体会分离后的恐惧，在时昀面前表现得善解人意，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下来，哪知事态会发展到这地步。

    近来时昀主动和他联系的次数是多了，可时昀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在时乙面前隐藏得天衣无缝，每回打电话都会刻意避开他和时乙共处的时间。

    然而每回，又会向他问起时乙的情况。

    起初晏从锦不解地问：“怎么不直接问他？”

    时昀叹口气，语气好比猜不透叛逆期孩子心思的家长，颇为无奈，“他……恐怕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晏从锦对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没有太大兴趣，也不愿和时昀聊时乙，时昀似也不愿多说，其后的原因便不了了之了。

    沙发很软，黑色的皮面微凉，海浪般推波助澜地浸泡晏从锦的躯壳，他没闭眼，浮木一样任时乙抓握刮蹭，看时乙眼尾呛红，眼睫钩子似的弯翘，挂满谄媚的、妖精似的深情款款。

    是时昀永远做不出的神情。

    时昀对他的爱，不如时乙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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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晏从锦强迫时乙性交的时候，包括今天中午在办公室里的那场荒唐。

    时昀不知道，有好几次他们半夜通话时，时乙后庭里含着他的性器，明明满眼嫉妒，但又自觉捂住嘴遵守着不破坏他们感情的承诺。

    每当这时晏从锦就觉得，自己仿佛在报复着什么。

    报复时昀不愿告诉时乙他们的关系。

    报复时昀对他的rou体出轨毫无察觉。

    ……报复时昀不如时乙懂他。

    隐秘而丑陋的想法贯穿着时乙的身体，又在对时昀近乎偏执的渴念中包装成完美无缺的演技，他最擅长的，百试不爽，从无失手。

    趴在他身上的时乙终于亲累了，闷声说：“晏哥，看电影吧？在家看，你陪我看嘛，反正明天周末。”

    一阵沉默。

    时乙瘪瘪嘴，闭目养神似的侧躺在晏从锦怀里，耳朵贴在晏从锦心口，静静地听他极有规律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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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乱的就好了。时乙心酸地想。

    “去挑，”晏从锦捏了捏时乙的后颈，“我洗个澡，出来还没挑好就别看了。”

    他自认对待时乙已算十分慷慨，时乙肯听话，不作妖，不让时昀乃至任何人知道他出轨，他就愿意对这个小玩物有求必应，作为其识时务的奖励。

    时乙一听，乐开了花，爬起来马不停蹄地找来遥控器，一百寸的电动幕布从天花板缓缓流下，遮住嵌入式的电视。

    浴室里响起淋浴的水声，时乙的手指灵活地戳着手机屏幕，心里雨打芭蕉似的摇摆不定。

    以前在某平台刷到过一条评论，说看恐怖片能使肾上腺素飙升，从而产生恋爱错觉。

    于是连接投影仪后，时乙迅速选定了一部评分还不错的外国恐怖片。

    决定得万分草率。

    他目光呆滞一下，捂住眼睛干笑，他真是，想和晏从锦恋爱想疯魔了，才会如此病急乱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