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1/1页)

    “我们现场没发现顾十七的踪迹，不过，有两具无首尸体与顾十七的DNA完全一致。”

    十一处的大会议室里，顾十七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们，已经在这讨论了一夜。从出事第一时间到现场，带队搜索，分析，寻找顾十七的下落，弗兰克等人忙了三天。

    “最坏的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弗兰克，”森冉打断了弗兰克机械的声音，他不想听到那个结果，当然弗兰克也不想说，“你去休息吧，你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那昔日意气风发的青年再也藏不住的他的疲惫，他手里的文件摔在桌子上，他颓然地拄在桌面上，肩膀剧烈颤抖：“我的小七……”

    艾伯特起身，走过来，揽住了弗兰克的肩，轻拍了拍，“天都亮了，去休息吧。”

    顾十七的失踪对于他们每个人都是个沉重的打击，那么可爱的小家伙突然就丢了，这些习惯了冷心肠的硬汉们突然都觉得无法接受。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悼念更重要。

    “嗯。”

    弗兰克闭上眼睛，答应了他的父亲。

    “回我家里住一宿吧。”艾伯特很少这样柔和的语气寻问别人，弗兰克没说话，他就当自己的儿子同意了，“去我办公室拿钥匙，我让秘书送你回去。”

    他们两个并排走在十一处的走廊里，这条道小七也走过，走过无数次，总是跟在他们两人的身边，瞪着好奇的眼睛窥探偶尔会打开门的办公室。什么都没变，唯独跟在他们身边的人不见了。

    小七，他们又把他弄丢了。

    他们两个都有点失了魂似的，只感觉恍惚间，就到了办公室门口。艾伯特前进一步准备开门，但当他把手压在门把手的时候，他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混着苦涩柑橘的烟味。

    艾伯特不抽烟，十一处不允许抽烟，这个味道，不属于十一处。有人入侵了十一处，而且直指处长的办公室。

    艾伯特回头望了眼弗兰克，那年轻人也警觉地点头，他们默契地掏出自己的配枪。

    推门，他们同时把枪口指向那个入侵者。

    香烟燃出细小的粉尘给这屋子戴上了一层不太真实的滤镜，顾无衣靠坐在处长办公室里那昂贵的皮质黑沙发上，嘴里叼着半支烟。他早就听见了处长先生的动静，只是犯懒不想动。

    他有多长时间没回来这房间了？

    “早安，海因里希们，好久不见。”

    朝阳照亮了顾无衣的眼睛，在他的腿上安睡着十一处的小七。

    ……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久到我可能都没有“出生”。

    只是模模糊糊的光感，我意识到我泡在一个盛满水的玻璃容器里面。外面有些白色的影子，那是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我想不明白，我的同胞们也想不明白。

    哦，我有很多很多同胞，和我一样，大家都住在自己的玻璃缸中，我们每天都在交流，我们有一个共享的意识空间，在那大家都不会孤单。

    只是，最近，我的同胞少了好几个。

    我的视觉也越来越好，我逐渐看得清外面，看得清那些那些白色的影子，他们每天都很忙，摆弄那些滴滴作响的仪器，还会敲击我们的玻璃缸。

    叩叩叩，我不喜欢这局促的敲击声，我随这声音动了动。

    我的一个同胞感知不到，他被他们带出了玻璃缸。从此，我们在意识空间里再也没见到他。

    他死了，他被那些白影子杀死了！

    叩叩叩！

    我们都很恐惧，告诉彼此要快动起来啊。要随着那指头动，要对白影子做出反应。

    可是，不是每一个同胞都能理解的。

    又有人被拿出了玻璃缸，他消失了，他也死了。

    每次敲击，都会有同胞被处死，意识空间越来越安静，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我好孤单。

    我的其他感官逐渐成熟，我开始学会并理解那些白衣人的行为，我听见他们最后一次靠近我的培养仓，隔着钢化玻璃，对我说：“没想到这批实验体里居然成活了一个，是十七号，既然是顾无衣的克隆体，就叫他顾十七吧……”

    我从梦里惊醒，激烈地喘息，我抹去眼角残存着眼泪，我知道我哭了。在梦里一切的情绪都会被放大，那是我从未感觉过的悲伤和孤单。我回忆着我勉强能记起来的碎片，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我想用它包裹我自己逃离噩梦。

    胳臂有些肿痛，我才想起我之前和两个我长得一样的人搏斗负了伤。有人一直在抚摸我的手，用他饱满温暖的指肚滑过我的骨节和指甲，无比的温柔。

    是弗兰克吗？我好想他。

    “小七你醒了。”

    真的是弗兰克的声音！

    “先生！”我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我的双臂都被缠上了绷带，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现在在类似医院的地方，那场恶斗已成为过去。弗兰克就坐在我身边，他见我回应他，有些激动地把我拉起来，我不等他说话，扑到他的怀里，“先生，我好想你！”梦里残存的那点悲伤全被我之前宴会的惊险经历取代，惨死的樱夫人、两个我以及那个变态安托，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承受下来这些人的。

    我昏了多久，有没有害弗兰克担心？

    我迫不及待想问他，想对他道歉，我看见了弗兰克眼圈下的疲惫和憔悴，我心疼的要命。

    “先生，对不起，我没把任务做好。”

    “嗯，”弗兰克揉了揉我的头，与我贴脸，“没事，你能回来就好。”

    我的未婚夫真的太温柔太善解人意了！我知道不该这么做，但我真的想立刻以身相许。不过，从训练到现在，我们确实也很久没亲热了，我有些害羞，下意识想去摸摸我的裤子，看它方不方便被拽下去。

    但我发现，我没有裤子。我没伤到穿不上裤子的地步呀！

    我愣了，有些迷惑地看着弗兰克，“先生，我没有裤子。”

    “没事，小七，你暂时不需要。”弗兰克亲了亲我，起身，我看他的表情慢慢冷下来，橄榄色的眸子逐渐暗得恐怖，“穿裤子不方便给你欠揍的屁股上药。”

    我自然意识到我为什么会被揍，我违抗命令不撤退，我完了，我被这气氛烘托地开始呜咽，“呜……”

    “不许哭！”

    他突然怒吼，吓得我一声不敢出。

    “顾十七，我让你撤退你为什么不撤退！你在逞什么能！你觉得你很无敌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因为你费了多少心血，我们为你担惊受怕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找到那两具DNA与你一致的尸体时我都要崩溃了！我弄丢了你一次，我又要弄丢你第二次，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对……对不起……”我大脑一片空白，只会瑟缩地向他道歉，“我，我想给十一处立功，我，我，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弗兰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不好意思小七，我失态了。”

    我自然不敢谴责他，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让爱我的人受这样的折磨，我膝行到他身边，握住他的右手，“先生，求您惩罚我吧，是我……是我不听话，你别生气，你狠狠打我的屁股，别生气好吗？”

    弗兰克看着我，捧起我的脸和我拥吻，我被他压在床上不得动弹，只能等他亲够了，才小心翼翼抱住他的手臂。

    我跪坐在床上，低头不敢看他，贴附在他的手臂上，弗兰克坐在我的身边，那只空着的手摸到我的身后。

    “在床上趴好，我允许你使劲哭喊，如果特别疼你也可以挣扎，阻挡，躲闪。但是小七，事先说明，这次我不会怜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