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1/2页)

    “岳父。”贺允唐端着杯热开水走到罗震身边递给他。

    罗震双膝跪地，嘴里喃喃着。闻言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淡淡看了一眼贺允唐。

    贺允唐见状去搀扶罗震起身，不料罗震避开他的手，接着一把打翻了他手里的热水，“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滚！”

    贺允唐抿了下嘴，跪在地上，“岳父，我承认前些日子我让小渝伤心了。那是我的气话，我不会娶别人。这些日子我不回家并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的问题。如果是因为这样让小渝动了胎气，我愿意接受您的一切责罚。”

    罗震低低冷笑起来，“你还在装？不是你让于常推的辞渝吗？不是因为他撞见你二人媾和吗？！”

    贺允唐微怔，立马解释，“岳父您误会了，我今日还未见过于常，小渝来找我时我正在外面出诊。于常他今日也并不在济清……”

    “巧言令色！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翠姑亲眼所见于常推倒了辞渝，难不成是辞渝自己摔倒的吗！”

    “于常……”贺允唐脸上露出囧色，“好岳父，我会查清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于常干的，我一定会替小渝做主。”

    “哈哈哈哈，那你便杀了他，一命偿一命！”罗震目露凶光，几乎是磨牙凿齿。

    “岳父……”贺允唐脸上露出哀求之色，“请您给我点时间，我会查清楚的。”

    “滚！别叫我岳父，我已经说了，我们再无任何瓜葛。和离书我明天会让人送到你手上。今生今世，你别再想见辞渝！”

    “岳父——”

    “噔。”这时大门打开。护士抱着婴孩走了出来。

    罗震立时站起来迎上前，“孩子怎么样？”

    翠姑和罗民把贺允唐挤到最后，和罗震一起围着护士张望着襁褓里的孩子。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护士低着头，神情哀伤。

    罗震往后一趔趄，翠姑和罗民一把抵住他。

    贺允唐走到侧边，“你，你的意思是，孩子他……”

    “对不起，孩子身体太虚弱，没有保住。”护士看了眼痛不欲生的罗震，思量再三开口，“而且我们发现，这孩子就算平安生下来，怕也活不了多久。”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目瞪狗呆，纷纷睁大了眼看向护士。

    “怎么会？我也是大夫，我爱人的安胎药是我一手所开，一直好好的。而且家里的医生和产婆也有照看他，都说孩子没有问题。这怎么可能？”

    “孩子身上有许多青紫藓痕……”护士看着贺允唐欲言又止，“产夫吃了明显不适合孕夫服用的食物，孩子生下来不是死胎也会心智受损……”

    贺允唐一脸惊愕，他看向翠姑，发现罗震也看着她。

    翠姑急的满头大汗，“老爷我不可能害少爷啊！我从小看着少爷长大，少爷吃的食物我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绝不可能有毒！而且端上去之前都是拿银针看过的！”

    护士解释道，“不止中毒，食物相生相克也会导致孩子受损，我们在孩子体内还发现了过多的汞，就是水银。”

    “老爷！我知道了，贺家那个女佣！她是专门做饭的厨娘，我每次给少爷做吃食时她基本上都会进来一起做，还会给我推荐各种吃的，说她们老家那边人都喜欢吃……我，我就做了些，少爷……少爷他也喜欢吃，一来二去我就……”翠姑跪在地上，“老爷，贺家有许多人要害少爷啊！其居心叵测可见一斑啊！老婆子对罗家忠心耿耿，老爷您是知道的啊！”

    护士叹了口气，把孩子递给罗震，“把孩子安葬了吧，还有别在这里大吵大闹，病人需要休息。”

    罗震抱着手里的婴孩，脸上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大滴大滴砸落在孩子惨白的脸上。

    贺允唐哽咽着，“岳父，我，我真的不知道……”

    罗震的嘴抖的厉害，“是我害了他，是我与虎谋皮，是我……”罗震抱着婴孩的手紧了紧，“宝宝，外公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贺允唐拉住罗震的手，“爸，给我看一眼孩子，让我看他一眼……”

    罗震甩开贺允唐的手，转身搂紧孩子，“罗民，你带着人守在医院，没有我的准许，一只苍蝇都不可以见辞渝，擅闯者不计后果直接乱棍打死。翠姑，你和我回家。”

    贺允唐寸步不离地随着罗震，哀求着他。“爸，求您让我看看孩子，我求您了。”

    直到快下楼梯时，罗震终是不耐烦，一脚踹开贺允唐，“别跟着我了！你这个丧门星！如果没有你，辞渝这辈子都会幸福快乐，哪里会受如此痛苦，他才二十二岁啊！你不喜欢他，就别招惹他！我带着他躲你远远的，我求你放过他！我求你！”

    贺允唐靠在墙上看着罗震越走越远，仿佛也带走了他的心。他曾经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现在就有多悲痛。他只是出了一趟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贺允唐垂坐在地上，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如果说之前的假意成婚是为了他的事业谋划，但他从没想过抛弃罗辞渝，也没想过不要孩子，他不是卸磨杀驴的人。况且相处的这一年多来，他发现罗辞渝是真心爱他，待他事无巨细，对他毫无保留。且本质良善，没有害人的念头。试问谁不会被这一份真情打动？

    贺允唐捂住脸，任由泪水溢出指尖。是他把罗辞渝拖进了这个大酱缸，是他没有保护好他和孩子，是他摧毁了他本该恣意潇洒的人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如果没有他，罗辞渝本该还在念书，或许已经学起了打理生意，或许还在插科打诨、不务正经，亦或是已经觅得良配……终归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过早的委身嫁与他人做男妻，过早的生儿育女，过早的在大宅院里勾心斗角，落得个痛失爱子躺在医院……他给不了他想要的。他自私又双标，博爱又滥情，明明之前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却想左拥右抱。或许，他真的是个害人精，或许，他真的不该回来……

    罢了，他本就不属于这里。他是小渝，一条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小鱼，他该在清澈见底的小溪，平安喜乐的过着快活日子。

    贺允唐缓缓起身，深深的望了那走廊尽头一眼，这一眼含着太多的情感，惭愧、心疼、后悔，还有放手。

    “小渝，愿你一世无忧。”

    贺允唐走了。在他走后没多久，罗辞渝醒了，他满脸是泪，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允唐哥哥在哪里？”

    外面下着绵绵细雨，天是从未有过的暗。行人皆是步履匆匆，他们都有人可依有家可回。

    贺允唐只身孤影走在道路上，任由那雨水洗净他身上的伤痛。他走了许久，立在于府对面的街上如同雕塑般，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良久，他迈动脚步朝那座宅院走去。

    下人见是贺允唐忙把人迎了进去。“贺先生您怎么不打个伞啊？身上都湿透了。于先生在房里呢，我去把他喊出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见他。”贺允唐没有接下人递给他的毛巾，径直去了于常房间。

    “吱呀”一声，贺允唐推开房门，迈过门槛。屋里灯开的很暗，像是一个黑洞，吞噬了一切光亮。贺允唐抬眼看向床上，空荡荡的。

    “呼……”贺允唐循着声转头向窗边的贵妃榻看去。

    “你，你……”贺允唐被眼前所见惊到心脏急速抽搐，他捂着胸口踉跄着朝后退去，然后被门槛绊倒跌在走廊上。

    “咣当。”于常的梦醒了。梦里的贺允唐正伏在他上方，宠溺的亲吻着他的脸颊，身下与他交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