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得妻_第三章 挥之不去的噩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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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1/1页)

    呛鼻的消毒水味儿充斥了整个急诊楼道,精密的设备仪器在来来往往的白衣下运作着,维持着病人的生命状态。

    “路先生,我们按你说的给病人进行了全方面的检查,发现脑内有一个血块,位置刁钻但并不大,可以通过颅内钻孔引出,由于是二级手术,不需要签字,风险也要小一点,手术结束后要住院一周,情况有好转就能出院了。”

    “好,立即去办。”

    目送完医生重新走进抢救室后,路星榕回过神抱胸靠着墙,不明情绪地低着头,他摸了摸裤兜,刚准备抽一口烟,但抬头一看,目光所及都是些老弱病残,又将手抽了出来。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走廊尽头响起孩童的哭声

    “小少爷!小少爷!在走廊上别跑那么快!老板知道了要骂你的!”

    只见远处,一个男孩一边哭一边踉跄着往这边跑来。

    跟在屁股后面追的,是一个身着西服的成年人,看样子又想停住路小夏,又怕小少爷不高兴了。不让这孩子停下自己又要被老板骂,打工人在此刻想跳楼的心达到了巅峰。

    路星榕一把抓住路小夏的后领子,就像成年猫科动物叼着小崽子的后劲,生生将人提了起来,拉到自己跟前。

    “不是说过不要在走廊上那么跑,怎么回事儿?”

    路小夏面对父亲的质问,鼻子一抽一抽的,嗓子眼里像有只青蛙,不断打着嗝,两只小眼睛哭得红肿,就像两颗桃子。

    路星榕自路小夏两岁以后,就很少见自己孩子那么哭过了,平时坚毅得像个小大人,他怎么教训也不哭,就默默低着头认错。

    今日却反常地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好像被猫抓了一下,不自觉蹲下身子,用宽大的掌心给路小夏擦眼泪。

    “好了,别哭了,以前也不见你那么哭,今天这是怎么了?”路星榕的拇指带走了路小夏眼角的眼泪,语气从所未有的温柔。

    路小夏小手抓着路星榕的手臂,哽咽着问:“哥,哥哥,没事吧?”

    路星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心里自然知道儿子口中的哥哥是谁。不正是急救室里躺着的那位,不过他是没想到,他养了六年的儿子,比起亲爹,反而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更亲。

    路星榕叹了口气,摸了摸路小夏的脑袋,道:“哥哥生病了,等那扇门推开了,哥哥就好了,下次别那么毛毛躁躁的。”

    路小夏听了,扭头看着亮起灯的急救室,吸了一下鼻涕,小脑袋里幻想着谢行之痊愈后从里面走出来的样子,立马不哭了。

    “嗯!”路小夏转回头,朝父亲猛地点头。

    “坐椅子上等吧。”路星榕站起身,推着路小夏的脑袋走向门口的椅子。

    刚追着小少爷跑的打工人见这对父子终于说完话了,才夹着尾巴畏畏缩缩地走过去,低下头:“老板,小少爷他说什么也要来医院找您,是我没看好,您别生气。”

    路星榕手掌在空中向下划了一下,说道:“没事。”

    旁边的人见此,也不敢再说话,老实地贴着墙站在一边。

    手术时间比想象的漫长,路星榕刚眯下,就突然感觉手臂一沉,低头一看,路小夏已经撑不住困意靠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这个角度看去,路小夏眼角还有点路过的红。

    路星榕朝身边的人招了下手,对方立马会意低下头,他轻语道:“把小少爷送回家,用热毛给他巾敷一下。要是他醒了我还没回去,你就陪他玩会儿等着我。”

    “好的老板。”

    说罢,对方就把路小夏抱走了。

    他在门口坐了快两个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松了口气,下意识想掏烟出来,还没点上就被刚才出来跟他说过话的医生拦住了。

    “路先生,医院禁烟,病人刚做完手术,您谅解一下。”

    “哦,抱歉。”

    他将手里的烟塞回烟盒,起身看着病床上的人。

    当时在他怀里脸色煞白的那张脸,现在终于从上面看到了一丝红润,那茂密一头乌发,因为手术被强行剃了个精光,头上钻孔的位置光看着还是有些渗人,但就算如此不堪了,还是从这张脸上看出了些秀气。

    这是不同于女性的漂亮,而且另一种干净的,光滑如瓷的,有些英气的漂亮。

    谢行之被送去了他专门安排的单人病房,跟医生聊了几句,说必须有人陪着,值夜班的护士要管理整层楼,可能顾不了那么多,家属陪同最好。

    他点点头,说了声好。随后便拿出手机,给通讯录里一个名叫小陈的人打了电话。

    “喂,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你明天送路小夏去幼儿园,加班的报酬会算在你这个月的工资上。”

    对方本来想找借口拒绝,但听到加工资,立马改口。

    “好的老板,没问题。”

    “嗯。”

    叮嘱好那边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为了让他能更好地陪同病人,医生专门给他找来了张折叠床。

    这张折叠床,刚刚差不多够他躺。来送折叠床的医生都惊了,因为这是他们拿的最大的190的了,也才恰好能头对头脚对脚的让对方躺上。

    没办法他们只能让路星榕试着弯腿睡。

    路星榕其实也没那么挑剔,当初刚创业最难的时候,马路牙子都睡过,现在这个还算能接受。

    凌晨的时候,谢行之渐渐有了意识,脆弱的神经下,平时压抑的情绪如洪流般涌上来。

    那个熟悉的噩梦又一次在脑海里重演,父亲粗鲁地拽着他的头发,狠狠撞向茶几,嘴里骂道:“狗兔崽子,老子打你妈你不爽是不是啊?老子白养你了!他妈的老子连你一起打!”

    母亲散着头发,狼狈地从地板上爬到父亲脚边,几乎是恳求道:“别,别打孩子,孩子什么都不懂。”

    “去你的!”

    父亲一脚将母亲踢出去半米远,母亲尖叫一声,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双手着地,跟个狗似的不屈不饶地爬到父亲脚边,请求对方不要打了。

    父亲许是被挠烦了,把他一下摔在了沙发上,一把拽起母亲的头发,一拳一拳捶在了那张满是淤青的脸上。

    年幼的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哭喊,最后哭得嗓子都哑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对母子浑身颤抖着爬到彼此身边,大的那个紧紧抱着小的,小的拳头从怀抱里挣出,似乎在告诉施暴的人,自己将用这个拳头抵抗到底。

    保护母亲,惩戒犯人。

    但那天父亲疯了,他没保护好母亲,母亲被父亲压在身下爆打。那天,母亲说过要出去给自己过生日,也答应过他要用攒来的钱给他买喜欢的玩具,被父亲发现后,父亲硬说母亲偷了钱,从厨房里拿出砍刀追着母亲打。

    母亲那天是第一次反抗父亲,也是最后一次把他推进床底,他趴在床下,颤抖着,小手死死捂着嘴,鲜血从指缝里渗出,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害怕,胸口快抑制不住地呐喊哭泣逃跑。

    直到母亲彻底没了力气,啪嗒一声,手臂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那只手似乎在最后一刻,脱离了一切,强烈地想要再摸一摸亲生儿子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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