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把他还给我 (第1/1页)

    柳绍齐跟着严洛恩进了家门，门一打开就闻到家里汤锅传来的香气。客厅灯火通明，严mama围着围裙出来，看到他俩立刻笑起来：「哎呀，今天小五来啦？b赛结束了吧？快进来快进来，晚餐还热着呢！」

    严爸爸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也站了起来，爽朗地挥手：「方嘉忆，来来来，今天表现怎麽样？球队气氛不错吧？年轻人拼劲最重要。」

    柳绍齐本来还有点拘谨，但被严家爸妈一轮热情问候，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他换了拖鞋，跟着严洛恩走进厨房。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热腾腾的汤还在冒烟。

    严mama不断夹菜到他碗里：「b赛完最要补充T力，来来来，多吃点。输了也没关系，年轻人嘛，输一场才会赢下一场。」

    严爸爸也笑：「对，没人在乎你们赢几场，只要你们还愿意努力、开心就好。」

    柳绍齐嘴里应着，心头却有点酸。他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着这个温暖的家，第一次觉得——原来别人的家是这个样子。灯光很温和，大人聊天、孩子笑闹，所有的压力和委屈，好像都被这一餐饭慢慢融化了。

    吃完饭，严mama还叮嘱他：「去洗个澡，打球最容易感冒。洗完别忘了喝碗热汤，晚上要是睡不着，客房随便挑一间，明早跟洛恩一起上学就好。」

    柳绍齐小声说：「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严家爸妈笑得更开心，严洛恩在一旁偷偷b了个「赞」的手势。

    一个不属於自己的家，却让他在这个夜晚，真正T会到久违的温暖和安心。

    夜sE渐浓。严洛恩家的卧室里，只有墙上的夜灯发出暖hsE的微光。柳绍齐躺在右侧，侧着身，背对着窗。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肥皂和青草香，远处街道偶有车声，像城市里最轻柔的心跳。

    一天的奔波和b赛让两人都有些疲倦。刚进门时还能听到楼下大人轻声交谈的余音，但渐渐地，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x1。柳绍齐本以为自己能很快睡着，毕竟身T和JiNg神都已疲惫到极限，脑袋却像被什麽事情轻轻牵住，始终难以入眠。他在黑暗里翻了个身，感受到严洛恩平稳的呼x1声，带着少年特有的慵懒。

    柳绍齐在心底默数呼x1，强迫自己忘掉b赛的遗憾和这几天所有不堪回首的情绪。就在他快要昏昏yu睡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压低的呢喃。

    「我想说很久了……」

    柳绍齐浑身一紧。语气很轻，却带着难掩的认真。他侧过脸，看见严洛恩背对着他，肩膀在夜灯下投下一抹细长的Y影。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做完你想做的事後能不能把他还我？」

    这一句话，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柳绍齐脑中「嗡」地一声，仿佛万籁俱寂，只剩这句话盘旋。他下意识想否认，却又被对方温柔却坚定的语气拦住。

    严洛恩没有等他开口，像是一直在思索这件事，只等今天鼓起勇气。「不用否认。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他声音平稳，「你虽然说话、习惯都很像他，可你眼里那种东西——不是我的小五。我很久没见过你这种眼神了。」

    语气里没有指责，也没有惊讶，只是一种很深的熟悉与失落，像亲人终於在某个夏天里发现自己珍惜的那个人其实已经改变，却什麽也做不了。

    「不过那天你叫我小四……这个绰号只有我跟他说过，所以我猜你应该是他授意来的吧。」严洛恩在黑暗里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点无奈和自嘲。「也挺神奇的，你不会像里那样，是他的第二个人格吧？我偶尔会乱想这些……但管他是什麽，反正你不是他。」

    夜灯微光下，柳绍齐忽然感觉到鼻子有点发酸。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发现，但没想到被揭破的这一刻，是这麽的平静和温柔。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有一点想哭的冲动。

    严洛恩声音低低的，在空气里一点点绵延：「可以的话，把他还给我吧……」他顿了很久，像是怕柳绍齐听不到，又像是怕自己多说一句就真的会忍不住难过。「虽然他是个对於不公平待遇都逆来顺受的傻子，虽然我知道我们大概就只能一起打到国中了……但不管怎麽样，他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邀请他到高中跟我继续打球，但我也知道，不可能的……」

    语气里有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悲伤，彷佛每个字都是从心底深处捡拾出来的碎片。

    「没关系，就算不能一起打球，只要我不断了联系，我们就还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柳绍齐终於开口，声音却有点发哑：「我……」

    「你不用说什麽啦，」严洛恩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少年独有的任X，「你不是他，我知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不再像以前那样，会突然因为一件小事难过很久，也不再像以前那麽小心翼翼。有时候我觉得你变得很成熟，但又很陌生。小五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柳绍齐心里的防线一点点被击溃。他知道自己再怎麽努力，也无法完美扮演方嘉忆——也没有人能骗得过真正的朋友。那些微妙的改变、每一个眼神里的迟疑、每一次不自觉的犹豫，早就被这个同龄人看穿。

    严洛恩侧身过来，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呼x1声拉近。他没有追问柳绍齐是谁，只是语气温和：「我一直以为世界很公平，只要够努力就能改变一切。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从来都没有为自己努力过，他太乖、太听话了。」

    「你来的这段时间，我觉得好像有些事会不一样。你做了很多他不敢做的事，这样也好……至少你有努力过了，对吧？」

    柳绍齐低头，声音压得很低：「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麽改变。」

    「反正你做你想做的就好，」严洛恩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我只希望他能幸福。」

    夜里静得可以听见窗外微弱的虫鸣。两个少年都没有再说话，各自带着自己的心事。

    柳绍齐忽然想起方嘉忆的童年，想起他一个人坐在钢琴前、在家里日复一日地练琴，想起他和严洛恩第一次在社区球场认识，第一次在夏天的午後两人一起去买冰bAng，第一次合作打球时的心跳和欢笑。

    那些回忆一点一点浮现，每一帧画面都像是在提醒他——方嘉忆从来不是一个没用的孩子，只是他从未得到过机会，也从来没有勇气去说出自己的心声。

    而现在，他借着「方嘉忆」的身T，重新经历一次方嘉忆的人生，背负着两个少年的梦想与过去。

    夜很深。严洛恩的呼x1逐渐平缓，显然已经睡着。但柳绍齐还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窗外远处偶有汽车划过夜sE，把他从混乱的思绪里拽回现实。他开始思考，自己来到这个身T，是不是意味着要带着「小五」勇敢一次？是不是代表要做方嘉忆没能做的决定？是不是要让这个少年，终於有一天能够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绍齐才慢慢阖上眼。夜灯还亮着，照着两个并肩躺着的少年，像是两条命运的平行线，彼此靠近却永远无法真正重合。

    他在心里轻声对方嘉忆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努力把你还给你最重要的人，也努力找回属於你自己的名字。

    夜sE无声，青春漫长。

    他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但这一刻，他不再感到孤单。

    而在柳绍齐睡着後，旁边的声音传来：「晚安，我的另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