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季 (第1/2页)

    又到了南方阴雨连绵的季节，冷雨不间歇地下了一天，傅随衍残留的一丝好心情被粘腻潮湿的天气一扫而空，他抬手阻下随行的人，独自踏入这栋幽暗的别墅。

    今日是傅老爷子八十大寿，所有人都赶去老宅为他祝寿，自然也没有人驻守在这座冷寂的牢笼。

    漆黑的皮鞋扣在纹理复杂漂亮的地砖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入眼只有黑暗，傅随衍却早已习惯，目不斜视地往楼上走去。

    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影微晃，挺直的脊背终于有了一瞬的僵动，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

    “哥。”

    傅随衍的脚步并未停下，身影一闪，消失在转角处。傅笙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心中默计着时间。

    舌尖抵在齿间，在他数到十时，寂静的空间再次泛起声响。

    尽管在黑暗中，傅随衍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傅笙寒还是竭力地露出讨好的笑来，直到那具裹着寒气的身体停在他面前。

    “东西在哪。”

    傅随衍的声音冷静，听不出半分慌乱，在黑暗中异于常人的视力让他不偏不倚地抓住了傅笙寒消瘦的下颌，随手按下按钮，偌大的空间里慢慢亮起灯光。

    傅随衍这才看清他的表情，若是忽略他眼中促狭的笑意，称得上是卑微。

    这几日连轴转的工作几乎让他在此刻丧失了所有耐心，他垂下眼看着仍然跪立在客厅中的傅笙寒松开手，双臂舒展靠坐在沙发上。

    傅随衍自然知道他这个便宜弟弟的用意，不仅仅是为了给他添堵，他按了按酸痛的额角，不想再拐弯抹角地试探：“你要什么。”

    傅笙寒这才缓缓抬起头，视线毫不遮掩地在他身上扫过。

    外界都传傅随衍不近人情，可傅笙寒知道他一身的皮相都生得极好，紧窄的腰腹包裹在干净整洁的衬衫下，一丝不露的长腿在肆意的坐姿下终能窥见一抹绮色。

    他始终认为傅随衍这种人不该拥有这样一张祸乱人心、漂亮得让人心惊的脸。傅笙寒暗自嗤笑，三年前，他也是如同现在这般对着这张漂亮的面孔出神，被傅随衍一脚踹下了楼梯。

    许久未得到应答的傅随衍不耐地睁开眼，捕捉到了傅笙寒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他眉头一皱，站起身不打算在这浪费时间。

    “肃清十二像，在我这。”

    傅随衍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傅笙寒脸上没有了讨好的笑，露出胜券在握的气势，仿佛认定了这副画对于他价值非凡。

    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和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等等！”傅笙寒猛然起身，被罚跪几个小时的后遗症在此刻爆发，他顾不上酸麻的下肢，奋力阻拦傅随衍的去路。

    眩晕感直冲而上，撞得他眼前碎光闪烁，傅随衍的脸也在光斑的切割下看不真切，眼前黑幕半落，他下意识地伸手寻找支撑点。

    指尖只堪堪擦过细滑的大衣，就听到一声暴怒的喝声。

    “滚开！”

    傅笙寒呼吸一窒，紧接着便是锥心的疼痛，他艰难地喘息着坐起，抬头望向那人。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是你今天没了祝寿的礼物让傅商岳丢了脸，他不会让你好过的。”傅笙寒紧紧盯着傅随衍的脸，企图窥探到一丝慌乱。

    心口处的沾了雨水的泥块彰显着他的狼狈，而傅随衍将他此刻的难堪尽收眼底。

    傅随衍蹲下身，看着他孤注一掷的神情觉得好笑：“一个不值钱的瓶子而已，拍卖的洋物，清朝的古董，我要多少有多少，你凭什么觉得你那副破画值得我带你回族宅？”

    一个被迫领回家的私生子，什么脸色傅笙寒都看过，自然也不在意傅随衍鄙夷的目光，他掸了掸衣上的污泥，笑道：“哥，你是个商人，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真的不动心吗？”

    四目相对间，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睛闪过一丝动摇，片刻后，傅随衍缓缓起身，施舍地向傅笙寒投去一个眼神：“怎么，要我请你起来么？”

    傅笙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忙不迭跑进房间拿东西。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一楼的偏僻转角处，却也帮他省了些许时间。

    当他追赶上傅随衍的步伐时，他正倚在车旁抽烟，见他过来，傅随衍随手掐灭了烟，猩红的火光在接触到湿冷的地面时便黯淡了许多，可仍然成了这暗夜中唯一的光。

    傅随衍没有让司机打开车上的灯，漆黑的车身隐没在黑暗里，摸不清它的位置，亦看不清他的表情。

    “上车。”

    傅随衍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连拿来交换的报酬都懒得检查。傅笙寒站在车门外，为难地看了眼车内的位置。

    只有这一扇车门开了锁，偌大的空间里，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