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为什么，或许永远没有答案 (第1/1页)

    010

    “妈。”

    “什么事啊晓晓？”

    关嘉晓的声音是抖动着的，发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妈。”

    “怎么了？”电话里田丽晴关切地问她。

    “妈。”她又叫了她一声，咽着唾沫，企图把所有的害怕和茫然都随着口水咽下肚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田丽晴担忧起来。

    “你给我钱。”她说这话的时候，周身的肌r0U都是紧绷的。

    “不是给了你一万多学费生活费吗？”

    一万多……一万多还不够付ICU三天的费用。

    她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你给我打十万过来好吗？”

    “你要这么多钱g什么？”

    “我有……我有用。”

    “你有什么用？”电话那头的田丽晴很快就猜到了，声音一下就冷掉，“晓晓，你只要用钱，正当的需要妈都会给你，但妈的钱是给自己的nV儿的。我给你的钱！”她一字一顿地说，“不是让你拿去救济姓关的一家人！！”

    “我也姓关。”

    “他们一家人给你什么了？！这么多年我给你的生活费你自己剩了多少给那两个老的买东买西你自己心里清楚！关嘉晓，你是我nV儿！是我！是我田丽晴！！我生的你养的你！”

    “我也是爷爷NN的孙nV。”

    “孙nV？要我跟你说多少遍，啊。你当年出生的时候你NN当场就甩脸走了！我在外面打工你在家里发高烧蓝福英恨不得你烧成个弱智！你爷爷我不说了，前年他下葬你跟我闹我就帮着出了钱。她蓝福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妈……”

    “怎么了？她生大病了还是出车祸了？”

    “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她对我挺好的……”她紧紧攥着手机，手背上的骨头像是要刺出来。

    “那是因为她儿子Si了！”电话里田丽晴的声音变成数据再重聚成声音传递过来，冰冷得像是深海的水，“你不要管了。你要是把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花在不该花的地方，连你我也不管了。你别怪我，你应该怪你爸——没把你变成一个儿子。”

    你应该怪你爸。

    没把你变成。

    一个儿子。

    嘟……

    嘟！

    嘟。

    关嘉晓按掉了那声音。

    那不是“不该花的地方”，她想说。

    她想说，我确实怪过你们，怪你们没把我生成一个儿子……怪你们生了我……却没有给我一个家……

    她拼命咬住牙根，她怀疑自己咬出了血，她咬着那里让自己疼，疼到可以把眼眶的眼泪统统塞回去。

    别哭关嘉晓，你最好别表现得像个姑娘一样。

    永远别蓄长发，永远别想撒娇，永远不流眼泪。

    她仰起头，眨了眨眼睛，让眼泪回去。

    回去。

    像是悲伤从来没来过那样。

    011

    关嘉晓买了一张飞机票回会稽，回到了孟哲旭名下的别墅，孟哲旭是一个和田丽晴在同一口户口本上的男人。

    管家看到她回来，有些惊讶：“小姐，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哥也回来了，想想我也应该乘着暑假回家看看。妈在家吗？”

    “夫人出去了，和朋友去买衣服了。”

    “嗯。那我先上去了。妈回来你叫下我，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她笑得很高兴，说完就轻快地跑上楼去了。

    跑上楼去，做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田丽晴的钻石项链珍珠项链虽然不多，但也有个五六条。戒指金的银的钻石的有十几个。招商的卡她知道密码，但是显然被带出去了。

    她自己的卧室里还有三四千，开户买的GU票在线上还有一两万。

    看来以后又要省吃俭用了。

    她拿起那堆珠宝，看它们从指间滑过，如此苦中作乐地想到，又可以苦心志、劳筋骨、饿T肤了。

    劳筋骨的第一下就是田丽晴给她的巴掌。

    “管家说你回家了，你回来了就是g这个？！你对得起我吗？！！关嘉晓你对得起我吗？”

    手中那些东西散了一地，她用力抓住了一些。她趴在地上，让头发掩盖了她的脸，她没有哭，她也什么都没有说。

    她又能说什么？

    这不是我家。

    我对不起你。

    还是。

    也没人对得起我。

    “你起来！你起来！！”田丽晴上前想要把她拽起来，但她就是不肯。

    “我到底生你做什么？我这么多年对你哪里不好？！狠心一点的，当年刚把你生出来就给你掐Si了！哪里像我，我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容易吗？我对你哪里不好？”田丽晴歇斯底里地控诉她这样做对她带来的伤害，看着她一声不吭愈发是来气，一个箭步伸手就去拽她。

    哪里是拽她，贵妇的指甲SiSi掐进她的r0U里，险些从她手臂上抠出一块r0U来。

    发现渗出了血，田丽晴终于收了手，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下，x1了x1鼻子，抬手抹掉脸上的泪，问她：“你要你那个NN，还是要你妈？”

    关嘉晓还是沉默，她垂头在那里，像是变作了一尊永远不会感受到痛苦的雕像。

    “你自己选。要她你就把这些钱全部通通拿走！！！”田丽晴激动得双手挥动，脸都发红，“那你以后也不用叫我妈了！你叫她妈！她不要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就我要你知道吗？你爸也不喜欢你！你NN恨不得你Si了那样就可以有二胎！！就我！我！因为有你，我这些年过得多苦你知道吗？别人碎碎念那么多就是因为我带着你这个拖油瓶！”

    她多希望这个世界上真有魔法这种东西，能够一下子把人变成雕像。如果她学会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自己变成石头。

    为什么要选爸爸还是mama？

    为什么我不能两个都要？

    为什么要选希望我是男孩的NN还是说我是拖油瓶的mama？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nV孩还先天不足？

    为什么从一生下来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欢迎我？

    那些为什么只是从关嘉晓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攥着手中的东西，紧紧攥着，让戒指的棱角传递来疼痛，驱走所有的伤心难过。

    她攥着那些，觉得自己攥着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钱。

    如果有钱，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爸爸不会Si，mama不会改嫁，爷爷不会积郁成疾，NN会多喜欢我一些。

    如果有钱，我会有家，会有Ai我的家人，会过得很幸福。

    如果有钱……

    只要有钱……

    “阿姨……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关嘉晓近乎着魔的想法。

    关嘉晓想，如果当时孟孝宁没有出现的话，她有很大可能会带着那一堆金银珠宝跑掉。毕竟她已经没皮没脸到一定的境界，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尊严早就被生活研磨得所剩无几。

    但孟孝宁出现了，轻推开了门。

    关嘉晓猛然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的眼神，是那样难以理解又匪夷所思，不尖锐，只是一种温和的疑惑，却b明确JiNg准的嘲讽更加具有摧枯拉朽的杀伤力。

    那种衣食无忧之人对于可怜可恨之人的不理解的眼神，碾过她的全身，碾碎了她所有的血r0U。

    她用了从未有过的速度跑出那里，似乎都忘记了呼x1，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人。

    空气灌入呼x1道进入她身T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她抬头看天，天是黑sE的。

    她的天是黑s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