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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恍若隔世(6)  (第1/1页)
    由於拍摄地点位於南部偏远的小镇,镇上唯一的麻醉医师这星期又恰巧出国度蜜月,加上伤者是国际知名的人物,小镇里的医院全不敢收,几经颠沛,何砚被直接送往高雄市区的综合医院。    韩夏驱车直奔高铁站,买了最近一班直达车,还是耗了将近三小时才抵达医院。    一路上,心跳没有一刻缓下来过。    付了车钱,她下了计程车,直奔急诊室。    她的到来明显出乎所有人意料,跟着救护车一同前往医院的工作人员见她出现,脸sE都是仓皇。    随行医疗小组的组长上前,「韩总经理。」    「事情怎麽发生的?」尽管心里惦记着受了伤的男人,韩夏也没忘记自己的身分。    「当时正在进行爆破场面拍摄,因为负责引信的工作人员误触按钮,才意外炸伤站在第三爆破点附近的Knight先生。」    「除了Knight先生以外,现场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摄影助理Mike被飞溅的砂石击伤右腿,已经在镇上的医院包紮好,让他先回饭店休息了。」    韩夏沉吁,目光逡巡急诊室一周,很快就找出了酿成这场意外的人。    站在角落的少年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大概是刚入行没多久,黝黑的脸庞低垂,眼角泛着泪,交握的双手止不住颤抖,整个人看上去既自责又恐惧。    韩夏缓步朝他走去,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清晰声响,着实令人心惶。    少年惊恐抬眼,脸sE因她迫近而刷白。「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韩夏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着他,眸sE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她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了。」    少年一怔,诧异地望着她,几秒後,眼中的讶然旋即被惶恐淹没。「导演??他会不会有事?还有??他的医药费要怎麽办?我没有那麽多钱??」    「这你不用担心,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少年怯怯地问,「??什麽事?」    「未来别再发生第二次失误。你要知道,这次是幸运只伤了两个人,要是因为你的疏失,让更多人受了伤,你可能因此毁掉好几个家庭的经济支柱。所以答应我,同样的状况不会再有第二次。」    少年颤巍着点头,嗫嚅承诺,「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韩夏颔首,回过身,急诊室里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看着她的眼神也都透着畏惧。她叹了口气,「大家都忙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拍摄进度等我和Knight先生讨论後会再通知各位。」    听闻,原先提心吊胆着害怕受牵连的人们纷纷展露笑容,道谢过後便陆续离开。    「你也回去吧。」    韩夏向还杵在原地不动的少年轻道,话说完,便缓步走至手术室外的长椅坐下。    少年迟疑了好一会,最後恭敬地朝她欠身,默默离开了。    人群散去,韩夏长叹,把脸埋进了掌心。    天晓得她是怎麽撑过这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的?    在得知他又一次受伤之後,她的心每分每秒都像悬在构不着地的半空,恐惧如汹涌的黑cHa0铺天盖地而来,蛮横占据所有思绪,折磨着她强装出来的从容镇定。    爆炸当时,何砚人就站在爆破点上,即使拍摄用的特效火药剂量b真正的但要少上许多,但爆炸瞬间的威力仍然足以炸伤T肤。    甚至皮开r0U绽,甚至血r0U模糊。    光是他先前在丛林里意外弄出的擦伤,她就已经痛得不敢去看,这一回的伤势却远b前一次还来得严重百倍,他就是连想像都会痛得想哭。    她甚至不由地想,这个男人过去几年在烽火连天的大漠里,是否也曾像现在这样被战火波及,或被流弹误伤?在那样艰困的环境里,他受了伤以後,有没有人能替他治疗?有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有没有人,像她现在这样,为了他的生Si不明感到如此忐忑不安?    有没有人,像现在的她一样,害怕地哭着,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韩夏在手术室外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终於等到医生出来。    她连忙上前,「医生,何砚现在的状况怎麽样?」    「请问你是患者的?」    「我是他的??」韩夏开口,想起了自己的身分和现处的场合,一时哑然。她敛下眼,滚着喉咙,最终给出了最妥适的回答:「我是这次广告商的代表。」    医生明白颔首,「病患很幸运地只受到爆炸後飞溅的碎石波及,其中几个T积较大的石块击中他左手臂的伤口,经过清理缝合後已经没有大碍。另外,患者坠地时有撞到後脑,未来几天可能会出现头晕或呕吐等脑震荡症状,建议留院观察二至三天b较妥当。」    「病患目前还在恢复室,待会就会送至病房,再麻烦你们替他办理住院手续。」    向医生道过谢,韩夏前往大厅柜台想替何砚办理住院手续,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让工作人员留下何砚的随身背包,手边没有他的证件,她只好先自费挂号,也替他换到了单人病房。    完成入院手续,她接着去地下街的便利商店买了清粥和矿泉水,乘着电梯上楼。    一进病房,就看见男人躺在病床上安静睡着,清俊的脸上留下几道被碎石刮伤的红痕,右手臂上扎着点滴针管,左手前臂上覆着的绷带一路延伸至掌心。    她放轻脚步来到病床边,这才想起他历经长达四小时的手术,估计要睡上好一阵子。    看着手里那碗白粥,韩夏不禁苦笑。    她是真的慌了。    韩夏拉过折叠椅坐了下来,目光在他侧颜驻紮。    这似乎是他们重逢以後,她第一次可以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不必在乎他的想法,不必在乎她的愧疚,不必闪躲,不必假装,可以好好地看着他。    过了十年,男人的五官b过往深邃了些,肤sE被中东的烈日晒成了浅麦sE,轮廓b起以往消瘦许多棱线分明凌厉,历经岁月的洗涤与烽火的淬炼,时间终究留下了记号。    昔日,他是个Ai笑的少年。    而今,他的眉宇有了褶皱。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在过去那三千多个日子里,无论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他们之间横亘了多少时差,他都不曾想起过她。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在过去那三千多个日子里,无论白昼或是黑夜,无论清醒或是沉睡,她对他都不要有过一丝一毫的想念。    如果可以的话。    她多希望他们之间没有那场离别,没有没说出口的再见,没有这些空白。    她多希望,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她多希望,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他。    指尖缓慢地朝他靠近了。    只要伸出手,她就能碰到他了。    「??」    温热渡上指腹的瞬间,悲伤cHa0涌,漫漶眼眶,凝成guntang,然後坠下。    无止尽地坠下。    何砚,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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