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暴露心意 (第2/3页)

谁，可不就是他的亲舅舅——杨戬么？但他不免疑惑，舅舅难道也进过这虚迷幻境？还是说当初王母质疑他的忠心，才以此试探于他。

    沉香犯了难，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出口，他舅舅的欲念又袒露在他眼前，不看也得看，哪怕闭上眼也能传入耳中。虽说是无意间撞破，但长辈的私事他怎么好多看？还是眼不见为净吧，要不把耳朵也堵起来？

    “舅舅——”

    沉香果真闭上了眼，此时一声清朗的少年音乍入耳中，使他倏地睁开眼，就见那清澈河水旁，身量纤薄的少年郎笑靥如花地奔向杨戬，恃宠而骄一般猛地撞进他怀中，二人如胶似漆地拥在一起，尔后少年很是自然地仰头亲吻着杨戬的下颚、脸颊、双唇，杨戬则配合着弯下腰，迎合少年放肆又热烈的吻，他们都是男子，年岁也不相当，举止却与恩爱夫妻无异。

    而沉香如今身为旁观者，终于看清了杨戬眼底的缱绻与情愫。

    那是包裹着舐犊之情的眷恋，与他的似水柔情一起，毫无顾忌地送到他眼底。

    沉香踉跄着后退两步，脸“唰”地惨白如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荒唐的一幕，心中巍巍高山在这一刻崩塌成断垣残壁。

    这里面呈现出来的，是欲念，是欲念啊！

    一个人的欲念，应该是心中所求，心中所爱，杨戬的欲念怎么会是他！

    他们是骨rou至亲，他们血浓于水，他们是亲人啊……

    沉香因为震惊而张开了嘴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滔天的惊惧化为寒意侵蚀全身，让他眼中蓄而未落的泪即将夺眶而出。他想逃离此地，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或许是错的，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还是说玉帝王母要离间他和舅舅，才使出这么个阴毒的招数。可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仿佛被钉在原地，进退两难。

    而这时，幻境转瞬成烟，密室之景重回眼中，他身后的石门轰然大开，他惊慌回头，与匆忙赶来的杨戬四目相对。

    在此之前，天牢东侧最里间——关押着雁荡山虎妖支鸿的地方，支鸿的尸体横陈在地，他的喉咙被一把利器贯穿，虽说牢中血迹已被清理干净，但那股铁锈般又涩又苦的血腥味仍未散失罄尽。

    杨戬拔出插在支鸿喉间的匕首，看得出这匕首并非凡物，否则也不会取了妖怪的性命，但就角度而言，确实像自尽，这匕首也是支鸿所有，大概是押送他进天牢的天兵有了疏漏。

    杨戬看了哮天犬一眼，哮天犬当即会意，问及一旁的狱卒，“可有什么人来过吗？”

    “回犬王，小的们亲眼瞧着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人来天牢办事，而且逆天鹰将军特地交代了，支鸿这样的重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小的们时刻盯着，不敢怠慢。”

    杨戬随手将匕首递给哮天犬，尔后瞥了眼支鸿的尸首，对狱卒道：“把他处理好。”

    “是，真君慢走，犬王慢走。”

    来至天牢外，杨戬本要去瑶池一趟，可忽然脑中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他感应到沉香与虚迷幻境竟有了气息联系，他心口一沉，深觉不妥，才将找玉帝议政一事半路搁浅，忙打道回府。

    “杨戬，昔年你摆了本宫一道，本宫如今也摆你一道，你可要好好铭记于心，谨记你为人臣子的本分。”

    王母的声音通过虚迷幻境传入杨戬识海，他知其意图，登时怒意窜升，神色骤冷。

    杨戬赶到密室时，幻境湮灭前一瞬的场景也尽入他眼中，少年与他的衣角缠绵纷飞的时候，他终于将他最难以启齿的不堪暴露在沉香面前，他心神慌乱，生怕从沉香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对他的厌恶与排斥。

    “沉香，怎么哭了？来，舅舅帮你把眼泪擦干净，好不好？”杨戬伸出手，银色手衣、宽大袖袍下的手轻颤着，生怕他拒绝一般。

    沉香不为所动，反而后退一步，泪痕残留在脸上，他答非所问：“舅舅，您之前是不是也进入过虚迷幻境？”

    杨戬的手滞在半空，面对沉香的质问，他如实应答。

    “那您看到了什么？肯定不是我吧？”沉香有些急切地问道，期盼着杨戬能够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可是，杨戬迟疑了，他凝皱眉宇，目光哀痛地看着沉香，眼中的酸楚和苦涩几乎破笼而出。杨戬最擅长瞒天过海，他大可像从前谋算天条时说我不在乎你，更不在乎你我之间的亲情一样欺骗沉香，他该说，是的，舅舅怎么会在虚迷幻境中看到你呢？你怎么会是舅舅的欲念？我们是至亲，你是我的骨rou，你是舅舅视如己出的掌上之宝。

    可他迟疑了。

    因为他在虚迷幻境中看见的就是你，你就是他唯一的欲念。你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那个火云如烧的晴夏对你一见钟情，你不知道他这见不得光的爱意是如何在潮湿逼仄的角隅里潜滋暗长，你不知道，在你熟睡的时候，他是如何心疼又怜惜地亲吻你的额头，他比你更熟悉峨眉山的夜晚，他比你更了解你的一日三餐。

    他的迟疑给了沉香答案，沉香惊恐万状，瞳仁无光，僵直地挪动步子往后退，他已经不敢再看杨戬，意识让他远离，可不知被什么阻滞，总也舍不得做到最后一步。

    杨戬极缓地朝他走去，一面道：“沉香，你不要怕舅舅，舅舅可以……”

    “你别过来！”沉香大喝道。

    “沉香……”杨戬想要安慰他，想要解释，情不自禁之下又往前一步。

    “我要你别靠近我！”

    沉香怒吼道，旋即只听得“锵——”一声，太阿剑出鞘，沉香手握剑柄指着杨戬，剑身随着他打颤的手而抖动不止，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拿不稳武器的感受了。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杨戬，心中的惊惶与痛苦翻腾交织，让他不知所措、挣扎不已。

    就是这个人，送来温暖他的日光，又唤来侵蚀他的风雨，让他就这样幸福着、飘摇着，长到参天之高。

    他淋过江南雨，卧过黄沙土，知道雨热土软，是谁在为他铺路。

    是杨戬撕下了自己的皮rou，一块一块喂到他嘴边，也是他放出了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融进他骨髓。他只有看到他茁壮成长，才能活。

    所以他爱杨戬，因为几度失去，因为失而复得，他生怕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有朝一日会再度破碎。杨戬在他心中如父如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