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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薄荷11  (第1/2页)
    23:45pm    雨稍停。    九中在重庆西边的沙坪坝区,相对于渝中地带,夜间这一片的酒店和旅馆都较为稀少。根据司机的指引,下车后我们沿着一条香樟路走。    “你怎么跑出来的?”我记得住校生是不允许擅自离校的。    “放学了,”杨东清时刻留意着地上的水坑,又说,“我就跟着混出来了。”    “那你明天怎么回去上课?”我诘问道。    杨东清掀了掀眼皮,诚实地回答:“再混进去,或者翻墙。”    我听后当即停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杨东清,你可以啊。”    “好的不学,学坏的?”    杨东清撑着伞站在我面前,背着光半垂着眼睑,做出一副受我教训的模样,却辩解说:“我没学。”    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都知道翻墙了,还说没学?”    他也不挣扎,单将视线从我脸上挪开,解释道:“我只是听他们说,后山的围墙可以翻进去。”    “他们是谁?”我又问。    “室友。”他说。    “你没跟着他们翻过墙?”    “没有。”    我紧盯着少年人那双眼睛,大半分钟内里面都平静如常,并没有丝毫欺骗或隐瞒的痕迹。    将他松开后,我说:“以后少跟他们来往,知不知道?”    他不说“知道了,”而是说“我没有”。    我笑了声,气便消了大半,不过还是得装着长辈模样告诫道:“以后不准再擅自离校。”    他表面老实地沉“嗯”了声,眼睛里却一闪而过有心口不一的暗光。    那抹光过于狡黠,而且隐藏得很快,就连站在他面前的我都无法察觉。    香樟路的尽头是一条几百来步的老古坡梯,转上去到了森林路的正街,还没走出几米我就看到旁边有家民宿的红底黄字招牌还通亮着,随即便带着杨东清登记入住。    老板是个花白头发的阿婆,大概得有六十来岁。或许是平常家里少有人住,她见了我们极其热情,领着我们上楼时还说了许多带有浓重川渝口音的家常话。    她口齿伶俐,语速极快,活像用舌头吞嚼着刚出锅的糖油果子。我努力地在颅内解读,无果后只能寄希望于身旁的杨东清。    结果两人的对话是:    阿婆热情似火:“#¥$%&*。”    杨东清惜字如金:“嗯。”    阿婆热情似火:“#¥$%&*。”    杨东清惜字如金:“嗯。”    ……    如此在我耳中循环了好几个来回。    看了看仍然还笑眯眯的阿婆,我悄悄凑到杨东清耳边,委婉道:“你稍微礼貌一点好不好?”    杨东清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我说:“哦。”    我无奈,只好缴械投降,任他自由发挥。    等找到房间,我找上两身干净衣服带进浴室,好奇地问他:“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杨东清背对着我脱衣服,听后回答:“夸你好看。”    我半信半疑,脱光衣服后开始往身上淋水,接着就问:“明天也要上晚自习吗?”    “提前两节课放学。”他转过身想放衣服,往我身上晃了眼后却停住动作。    察觉到他的目光,我抬头,不解问:“怎么了?”    滞了几秒,他先将衣服换好,再把视线收束到我的腹部,问道:“你身上的蝴蝶是怎么回事?”    我擦水的手顿停,垂眼说:“本来是想让一个人看了以后能够开心的。”    “那个让你想念的人吗?”他又问,眼瞳有些发暗。    “嗯。”我点头。    杨东清沉吟了声,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扣住我的左肩,手指按在我锁骨的那只蝴蝶上,低问:“那你呢?”    “我怎么。”    “不觉得很疼吗?”    我笑了笑:“其实当时我还挺开心的。”    “不好看吗?”接着,我反问他。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我,指腹顺着翅膀纹路摩挲那只蝴蝶,灰暗色的影子全都落在我身上。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答:“好看。”    说完,他收回手,离开浴室时却补了句:“不过我觉得应该挺疼的。”    我怔住,回过神后居然感觉肩膀有些隐隐的疼痛。    无关杨东清,更像当初刺青时余留的痛症。    疼吗?    当然疼。    先用细针刺口,擦拭干净血珠再将黑墨埋入皮肤,久来变成青色。    我忽然佩服二十多岁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又觉得当时的自己极其愚蠢,年少无知到了以为父亲能够喜欢自己的一切。    就算重来一次,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独这一身无法从皮肤里破茧的青黑蝴蝶,在我将那颗鲁莽的真心燃烧殆尽后,终于以痛回报我。    等我洗漱完出去,杨东清似乎已经睡着了,而床柜上放了把花花绿绿的胶囊,还有一杯白开水。    玻璃杯杯身上氤氲着雾气,端起后我先试探地喝了口,不烫不凉,温得刚刚好。    我感激地看了眼背对着我的杨东清,吃完药后便躺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记得自己听见嘉陵江上的几声江号。    身旁的人轻微翻动,被褥紧接着被碾摩了阵。等到声响全无,我感受到耳边有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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