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第二章秋冬 (第1/2页)

    “嗨Jen。”孟青云这天回家的时候，正好遇上自己家隔壁的邻居姑娘。孟青云帮她按住电梯，看对方从楼门口小跑了几步过来，进了电梯和自己道谢。

    孟青云在这个公寓住了好几年，和Jennifer做邻居也做了好几年。两家公寓的yAn台相邻，最初的时候就是两人在yAn台透气，见面了打个招呼，然后渐渐地聊上几句，后来就也算得上朋友。两人年纪相仿，Jennifer是个小个子的金发姑娘，在城里的一家医院上班，家里养了一只可Ai的布偶猫。孟青云知道她有个身在旧金山的男朋友，周末时不时就要开车去旧金山见面。旧金山离洛杉矶说起来不算远，可是拥堵的路况实在折磨人，开车往返十几个小时总是要的，但Jennifer总是不辞辛苦，有机会就去一趟。男朋友据说对猫毛过敏，所以那只可Ai的布偶猫Gigi总是被留在家里独守空闺，两人熟识之后Jennifer就时常请孟青云帮忙照看一下。

    不过最近好像有阵子没看见Jennifer了，也没要她帮忙照看Gigi，孟青云想着，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Jennifer看起来有些疲劳的样子，原本就白的皮肤此时像是失了血sE，就连一头金发都因为疏于打理而显得枯燥了。

    “最近怎么样？”孟青云主动关心道，“感觉有阵子没看见你了。”

    “噢，我最近在医院值夜班……”Jennifer回答说。

    “怪不得，夜班听起来就很辛苦。”

    “是啊……好在到今天结束了。”她长出一口气，“我明天休假，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是喔，”孟青云忽然想起明天是周末，又问道，“那你周末不去旧金山了吗？Gigi怎么样？”

    Jennifer听到问题突然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以后都不去旧金山了……”

    “噢，对不起！”孟青云反应过来急忙道歉，“我不知道……”

    “没什么，”金发姑娘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嘴上说得淡然，脸上神情却是低落得不得了。孟青云正想再怎么安慰一下，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孟青云按住门，跟在Jennifer身后出了电梯。一人向左一人向右，正要道别的时候，Jennifer忽然停下掏钥匙的手，转头看孟青云。

    “嘿，想不想出去喝一杯？”

    于是那天晚上，两人到家附近的小酒馆“小酌”几杯。孟青云要了啤酒，Jennifer则要了几个shot的烈酒，仰头就喝了下去。

    “哦、放心吧孟，”她看着孟青云有些担心的眼神，摆了摆手说，“反正我周末‘没有事做’。”

    特意被加重的几个字听起来格外讽刺。

    “ok……”

    孟青云摇了摇头，她不是情感高手——就凭借她自己那一团糟的感情生活，想要自称高手也难吧——想安慰人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话语。不过，从那样一团糟的经历中，她学会的一条经验就是，失意的人是不用安慰、也无法安慰的。

    也许只要有人陪伴就好了。

    孟青云拿起自己的啤酒，喝了一口，然后伸手在Jennifer肩上拍了拍。也许是这种无声的安慰触碰到了Jennifer的内心，也许纯粹是几杯烈酒下肚之后的反应，总之起初沉默的人突然开始讲述整个故事。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无非是因为那个漫长的夜班的缘故，Jennifer提前调了休，选在一个礼拜四去了旧金山，想给男朋友一个惊喜。又或者是为了给男朋友一个惊喜，她特意调了休，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值一个漫长的夜班。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在一个计划之外的礼拜四出现在男朋友家门口，却“惊喜”地发现床上睡着别的nV人。

    接下来的事情也全是意料之中——不能自已的哭泣，歇斯底里的争吵，气急败坏的相互指责，斩钉截铁的分手。孟青云虽然自己没有走到歇斯底里和气急败坏这一步，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凭借纯粹的意志力忍了下来，维护住仅有的那点姿态和尊严。

    可是分过手的人都知道——至少孟青云了解得不能再清楚——分手从来不是一件能快刀斩乱麻的事。倒不如说是cH0U刀断水水更流。想要将另一个人——另一个曾经与你紧密连接、与你共享喜怒哀乐的人——从你的世界里切割出去，其痛苦不亚于将寄生生物从宿主身上拔除。诚然，她和李执没有真正的“交往”过，但并不意味着她们未曾亲密相连过。至少对于孟青云来说，与李执切割是等同于“分手”的事情。

    试想如果你曾经敞开怀抱，将一颗心lU0露出来，连带着暴露出那些纤细敏感的神经，让对方ch11u0地直接地触碰它们，观察学习每一个微小的反馈，从中了解它们的喜好，然后将自己同样lU0露的JiNg神与之融合……

    而分手，就是要将已经融合的部分剥离，将已经退化的功能重塑。身T会自发地抵制这个痛苦的过程，会在坚持与退让中反复拉扯；而大脑会寻求各种可以用来作为安慰的东西，对孟青云来说，便是那些记忆。甚至不需要一个完整的故事，有时候只要一个片段——某个动作、某个表情、某句话语——就可以充当她的“吗啡”，她的“杜冷丁”。托这些虚假的镇痛剂的福，她得以维持一种“正常的”生活。

    “噢该Si、”Jennifer放下手中不知道是第几个的酒杯，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他们就不能停下这首该Si的歌吗……”

    也不怪她这么说。酒吧里的钢琴师刚开始弹一首新的曲子。非常“应景”——youfeelthelovetonight。

    孟青云想起她们刚分了系的那个秋天。系里为了让新同学迅速熟悉起来，组织了一场交谊舞会。为了让正式的舞会不冷场，班长非常贴心地事先安排了一次教学活动。孟青云原本不想去，她会跳，不用再学，但架不住nV生班长到处拉人“充充人气”，最后还是去了。好在李执也去，虽然说不出这有什么意义，但还是让孟青云安心了一些，无论如何至少她不用独自面对那些不熟的男生吧！

    教学那天，音乐还未响起，孟青云就看出有几个男生正看着自己和李执的方向蠢蠢yu动，不过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李执。她正想着要如何委婉拒绝，面前忽然落下一只漂亮的手。

    “我有幸做你的练习搭档吗？”李执夸张地躬身行了个礼，问道。

    孟青云笑她故作姿态，但仍是没有犹豫地将手附了上去，“姑且一试吧。”

    她任由李执牵着她的手走进舞池，听到身后有人发出失落的叹息。李执嘴角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但没有逃过孟青云的眼睛，她自己也跟着笑了。

    “怎么，”孟青云跟着李执摆好姿势，对方的右手轻轻地扶在她背上，“拿我当挡箭牌？”

    李执扬了扬眉毛，往人群中示意了一下，“那青云想和谁搭档？”

    孟青云才不想和那些一看就毛手毛脚的男生搭档呢。但她也说不出“想和你搭档”这样的话，只转而问道，“你会跳男步？”

    “姑且一试嘛。”嘴上说得谦虚，脸上倒是笑得自信。

    两人都不想x1引过多的注意力，只站在舞池边缘。等其他同学都两两组合完毕之后，舞蹈社来教学的学长学姐就开始了示范。

    先是几个基础的步伐，没什么难度，大家都能跟上。李执跳起舞来一改平时慵懒的做派，身姿挺拔，动作优雅，虽然有一双长腿但不会迈步过大让nV伴跟不上。如果孟青云能坦诚地说，那她对李执这个“男伴”肯定是满意的。当然，彼时孟青云只是说“还可以吧”，换来李执不满的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