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二） (第1/1页)

    佩农是仙帝的宠儿，是天生的仙兽，外形酷似狼。别人会说，那是黑狼。全天下就佩农这么一只黑狼。他在仙界整天跟上仙玩耍，那些上仙看见他只想跑。后来仙帝给了佩农一个看守仙器库的活儿做，又叫佩农去当风雷派的仙使。当年，王不留和非星移都不做仙，佩农在天上说：“精彩。”他觉得王不留和非星移很浪漫，但也没认为两人有什么错，只是天命官的脸很黑。佩农说：“既然如此，就别强迫别人嘛。”

    天命官说：“佩农，你还小，不懂事很正常，没有人能逃过天命，只是早与晚而已。”

    佩农说：“可是，他们这么有勇气要离开你的安排，不也是一种可以歌颂的品德吗？”

    天命官说的话的大意是，佩农被仙帝宠惯了，佩农又去找运神，运神对佩农更是避之不及，唯恐他碰坏东西：“这是影响国运的，那是财运，佩农，这些东西可都珍贵得很呐！”

    佩农认为当仙使也很有意思，经常下凡去看看人间之类的，他临别前，天命官对他说：“你可不要干预天命，因为不管怎么干预，也只是早或晚的问题。”

    佩农说：“我是仙啊，怎么会干预凡间的事？”

    没想到下凡第一次，就干预了凡间的事，不过妖怪是不归仙界管的，佩农想，这总没问题吧？如果仙帝老人家真有意见，也就之后去被谈谈而已啦。

    佩农是被宠坏的仙，对人间很好奇，好打抱不平，一点也没有经历过挫折与失败。

    他看那帮弟子从原来对他的愤怒变成尊敬后，转而簇拥过来，诚惶诚恐的道歉，尤其是原灿，就感到人类的学问颇深，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至于蔡酚飞，被他治好了。他发现这么一击，伤得比原来要重一些，人的身体，真是太脆弱了。他想，他跟上仙玩的时候，可没这么容易坏掉。

    那两个狐妖没来，弟子是来了一群，陈纶叹气，本来仙使这件事呢，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不过当时那番情景，陈纶也不得不说出来，现在一群看热闹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佩农潜进了书阁，黑暗之中，看见一烛光微立，佩农没有躲，反而是对方有点慌张，只听到了合上书本的声音，佩农穿过书架，那狐妖少年站了起来，与佩农的目光相对，变了神色，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再硬着说一句：“仙使大人，这么晚了，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见您。”

    “我？我倒没什么，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个时间不应该进书阁吧？”佩农只是逗逗他，没想到他脸色惨白，更是虚弱，说：“是，您想怎么处罚我呢？”

    “没什么，我只是问一句……”这么拘谨，搞得佩农也要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这么紧张是为什么，说，“我并不干预凡间事，做什么都可以。”

    这时，百里秋暝才小心翼翼地说：“原来是这样。”

    他还是很拘谨，佩农，更加紧张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佩农还没有跟谁相处如此尴尬过，回到仙界就在想这件事。觉得他是个好仙，应该做到破解困难，如果他跟百里秋暝相处尴尬，就不能躲避问题，一定要解决问题。那就要更多地相处。当然，这是佩农的一家之言，百里秋暝并没有这么想，他只觉得佩农是仙，他那时候竟然没有很喜欢仙，是很羡慕佩农，对于他来说，那个仙可以肆意妄为。

    如此，这便是做仙的特权，又或者说是力量的特权。

    但百里秋暝对成仙的欲望不是很强。直到老祖闭关，陈纶教他法术。

    “既然仙使大人是狼妖的话，妖怪是能成仙的吗？”百里秋暝问。

    “仙使大人是仙兽化灵，他本身就是仙。”陈纶说，“千百年来，还没有妖怪成仙的说法。”

    “如果一个妖怪得到他人敬重，在他人看来，他是仙吗？”

    陈纶说：“还没有一个妖怪得到过他人的敬重。”

    百里秋暝说：“如果他是仙的话……”

    陈纶打断他的话：“在大家看来，仙就是造福人类的，妖怪，就是害人的。”

    “妖怪和仙有这么大不同啊。”百里秋暝说，“这么一看，好像仅仅是因为出身罢了。”

    陈纶会说什么呢？

    “还没有妖怪能达到那样一个高度，被人敬重的高度。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会认为不过是作秀罢了。”

    佩农并不知道这些事发生，要过年的时候，佩农叫住百里秋暝，说：“百里秋暝。”

    听到名字被这样叫，百里秋暝下意识感到了危机，他不明白为什么仙使大人总是缠着他。

    佩农说：“到陈纶家去过年吧，有饺子，我知道你也很想吃。”

    我没有那种想法，因为那是人间的东西。百里秋暝在心里想。

    但是佩农就那么拉他去了，他叫百里霍，叫不应，百里秋暝知道百里霍还在为修炼的事烦恼，他好像遇到了瓶颈。佩农并不能告诉他们怎么修炼，这同样触犯禁忌。

    陈纶的表妹个子还很小，看见佩农，说一句：“是妖怪！”

    陈纶心一紧，连忙说：“仙使大人，表妹年纪尚轻，童言无忌……”

    佩农抱起他的小表妹，对陈纶竖起食指，叫他不要说了。然后佩农就说：“是啊，我是妖怪，看见妖怪哥哥，开心吗？”

    小表妹说：“开心，妖怪哥哥，要跟我过年吗？”

    孩子认为他是妖怪，并不认为他是坏的。

    小表妹又看见百里秋暝，百里秋暝客气地笑了下，很是拘谨，佩农说：“那个是狐妖哥哥。”

    小表妹说：“我才不信，他明明看着就是个人，他没有跟你一样的耳朵。”

    佩农不介意被人认成妖怪，百里秋暝却很介意露出妖怪的外形。

    “仙使大人，真是洒脱。”百里秋暝又表现出了对佩农的钦佩，他们在厨房里包饺子，陈家的厨娘本来说，怎么好让他们两位动手，但被陈纶劝下去了。佩农并不太会做这个，很多露馅的，又被他补了面团，他没有用法术偷懒。

    佩农说：“洒脱啊，怎么这么看我？”

    “可能因为您是仙吧，所以不太计较这些事情，不过真正的妖怪，在锦城为人处事就是要小心一点，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陈纶的表妹一样。”

    “是吗？我觉得，不管什么身份都挺好的，是不是你太在意了点？而且，你每次见到我就小心翼翼的。总是说‘仙使大人’，还不忘行礼，但是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仙，我确实是仙，却看不得阿谀奉承之类的事情，人类这样子，够我觉得烦恼新奇了，你是妖怪，向人类学习，却只学了繁文琐节，忘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不愧是仙使大人，说话有够令妖生气的。

    晚上，佩农拉百里秋暝出来看烟花，往日，百里秋暝被赶进这间屋子做事，那间屋子做事，烟花也只在窗子里见，这是第一次在风雷派外见。佩农不仅要让百里秋暝跟他看烟花，佩农还要自己放，百里秋暝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种事乐得不行，明明他可以用仙术做到一切。但佩农真的在为任何事情开心，于是他有点讨厌这份纯粹，他在风雷派里看不到这份纯净，这份纯净只在仙界才有，他们却只能在底层苟且偷生，向着谁都没做过神仙的仙界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