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我生之初尚无为（三） (第1/1页)

    早年蔡邕曾任议郎一职於g0ng，多年积累的俸禄虽已足够蔡府过上b一般百姓舒服许多的日子，可如今他亦是一介亡命之徒，时常得举家迁徙，流亡江湖十载来，府上除了初任官职便请来的老管家外，一直只有几名因家境不好而收留的小丫鬟打点起居。

    蔡夫人还在时，就时常帮着他们打理一些细碎琐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时正值离不开母亲的年纪，看着、看着，如今二小姐对这些似乎更加感兴趣。

    因此蔡府上下对小姐亲自下厨这事儿丝毫没有诧异，早已见惯不怪。

    而今日的晚膳便是二小姐蔡琬所作。

    膳厅里，长长的筵席铺在地上，四张芦苇织成的木sE短席双双相对整齐排列其上，食案则置於蓆子的前方。

    虽说於蔡府言，曹C已是亲近不过的人，可蔡邕这个人重视礼节的程度也是有目共睹，在招待客人这件事上，仍旧处处周到，毫不马虎。

    蔡邕入座後，下人们先是上了酒壶与酒樽，而後才陆续将菜肴给端上来。

    「才说怎麽整日不见人影，看来是在灶房待了一日。」蔡邕看了一眼食案，便面向蔡琬笑着如是说，似是辨出了这一案sE香味俱全的珍馔是出自谁手。

    「昨日和秋儿去逛集市时，恰好瞧见一尾鲶鱼，想着没有料理过，便买回来要秋儿教我了。」跪坐在蔡邕对面的蔡琬轻扬唇角，柔声答道。

    不同於蔡琰慧黠淘气的形象，蔡琬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柔和得像是随时能溢出水来，如凝脂的肌肤沁着血Ye的绯红sE，仅是轻轻一笑，便如那大门前的桃花一般，楚楚动人。

    且那稳重端庄的气质更是让人分不清究竟蔡琰和蔡琬，谁才是这个蔡府的大小姐，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蔡邕看着面前这亭亭玉立、愈发动人的少nV，不禁眉眼俱笑，「喔？老夫记得，孟德最喜在春夏之际用鲶鱼料理，正好，由他来给你嚐嚐味道。」

    「回先生，C不敢。」曹C俯首，「作客之人，哪有评断东家的道理。」甚是羞愧的语调，似曾相似的场面，目的倒是显而易见。

    「行了！还要与老夫作对到什麽时候？老夫早不气了，你们俩Ai怎麽唤便怎麽唤罢！」蔡邕又是一声长叹，扶着额无奈地瞥向蔡琰，对上的理当是一双闪着光的眼睛。

    「谢谢阿翁！」蔡琰一下子笑弯了眼，嘴角都快扬到了眼下，余光里的曹C见此，亦忍俊不禁。

    「你们这一个个都是狐狸崽子！」蔡邕指了指曹C，又指了指蔡琰，嘴上如此责骂，无奈的语气却将自己对两人的疼Ai表露无遗，厅里的每个人无不掩嘴窃笑。

    一阵欢声笑语过後，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的蔡琬，佯装无辜地眨了眨眼如此道：「阿翁、兄长和姊姊，琬儿不是有意打断，不过还是先用膳罢！若是饭菜冷了，琬儿一午後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几人的注意力这才回到了食案上。

    「看看！琬儿就不用我C这个心。」蔡邕满意地笑道。

    蔡琬未答，仅是温婉一笑，倒是蔡琰噘着嘴的画面映入了正在喝汤的曹C眼里，害得他有些呛到，止不住一阵咳。

    见此，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有些不知所措。

    深怕是膳食不合口味，蔡琬率先开了口：「怎麽了？是琬儿调味哪儿出问题了吗？太咸了？」

    曹C忙摆了摆手，拍了会x口才抬起首来答道：「没有的事，meimei别担心。这清炖鲶鱼汤很好喝。」

    「这做法确实很不错，外头的黏Ye既能除去乾净，鲶鱼的r0U质味甘且X温，入汤也合宜，下回可以试试加入药材一同炖煮，给你阿翁补补身子。」

    「药膳炖鲶鱼，听着是不错。琬儿，下回去集市再看到，便一道去药房抓些药材罢！」

    蔡琬颔了颔首，忍不住又问：「那兄长一般都怎麽料理？」

    「在府上一般是清蒸。」

    大抵是触及到了鲜少能与人交流的话题，曹C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除去平时和父亲谈论文学、政治的时候，这许是蔡琰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这样多话。

    不过她对这些并没有深究，亦提不起趣致，吃食这类，能填饱肚子便行。

    蔡琰的思绪很快就离开了膳厅，手和嘴都动着，一双灵眸亦在喋喋不休的三人之间转着，可声音就是没进到她耳里。

    也不晓得话题持续了多久，待蔡琰再次回过神来，四人的碗都已经空了。

    注意到蔡琰神sE茫然，蔡邕知道自己方才的长篇大论蔡琰定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於是肃起脸问道：「琰儿，老夫说的话你可有听进去？」

    「说、说什……」

    不管说了些什麽，总之先回答不会错，之後再去问孟德便是。

    蔡琰在心里打定主意後，便换上极其坚定的眼神与笑容答道：「有啊！」

    「可老夫方才什麽都没说。」蔡邕一下子沉下脸。

    这会儿，惊慌失措的人成了蔡琰。

    「唉。」蔡邕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日第几回叹气，「你也该向琬儿学学这些了。三月过完，你也要十三了，算算也没多少时日便要成年，今儿还什麽都不会，要嫁不出去老夫可怎麽办？」

    「阿翁，谁说琰儿要嫁人的？你让琰儿嫁，琰儿偏不嫁！」

    「又在说这种离经叛道的话！」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和蔡邕的反应无异，然而此刻由曹C眼底一闪而过的却是笑意。

    即便此刻出言制止了这对父nV闹矛盾，怕这日後的争执也是不会少的。

    「伯喈，琰儿还只是个孩子呢。」曹C的目光落在只手把玩的酒樽上，又回到了平时那副泰然自若，对世事漫不在乎的样子，「时候到了再说也不迟。」

    「她就是老被你宠着才总是长不大！」蔡邕眉心深锁，似是更加不快，酒樽被大力地敲在案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让蔡琰不禁打了个哆嗦，可曹C晓得，蔡邕那副神sE显然不仅是愠怒而已。

    更多的是喜悦与矛盾。

    同样放下了手中的酒樽，曹C的动作却轻柔而安静，就如同他唇角扬起的弧度，若有似无，「这件事，C定会负起责任的。」

    蔡邕无语，不屑一顾地闷哼了声，又命一旁的丫鬟将酒樽给斟满，接连几杯h汤下肚後，才缓道：「既是如此，由你来和她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