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旁观者的目光 (第1/1页)

    黎彦飞回去就和丁俊森说了余婆婆请吃饭的事。

    因为约的是中午，正好现在夏天天气炎热，他们工地午休时间延长了，所以他可以赴约了。

    不过毕竟是别人请客，丁俊森还是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好了才从工地出来。他怕自己要是太邋遢，会影响黎彦飞在客户面前的形象。

    她们约的是离黎彦飞的律所不是太远的一间小饭馆，特点就是经济实惠。

    对于黎彦飞来说，这种环境他来得不多，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高级西餐和日料，这种餐厅倒是有点新鲜感。

    来之前他开车去接了丁俊森，但在路上突然接到了顾千帆的电话，问他是不是要和客户吃饭，他如实回答了和余婆婆的约定，然后上司就把那个高傲的实习生推了过来。

    理由是让他多见识自己和客户打交道的方式，让顾迎光学些人情世故。

    这话说得是挺有道理的，作为实习生的师傅，黎彦飞也没有推辞的理由。不过对于余婆婆和她的家人来说，顾迎光的出现多少有些突兀了吧，而且他还是被一辆敞篷的红色跑车送过来了，司机戴着一副造型夸张的墨镜，把客人送下车的时候还对黎彦飞做了个手势。

    “我家弟弟就拜托你了，黎律师。”

    这位哥哥和弟弟的个性迥然不同，他们不过第一次镜面，他就笑容满面，态度像是见到了太阳的向日葵一般和煦。

    “他有点怕生，在我们家是最胆小的一个，请你多指导指导他。”

    黎彦飞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也能看到顾迎光的脸上多了一点别扭的红晕。

    “…哥，你快去见你约的人啦！你在这里停太久会被罚款的！”

    顾迎光回头推搡着他，那种被家人揭了短的小心思显而易见，反而让黎彦飞觉得这个人变得接地气了些。

    “好好好，我走了。等下次有时间，再约黎律师出来好好聊聊你的实习问题。”

    比顾迎光高出半个头有多，但身形显然壮实许多的哥哥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强的富家子弟的气质，反倒有点邻家哥哥的温和。他对黎彦飞和弟弟挥了挥手道别，就开着跑车离开了。

    接到了顾迎光之后，领着他进去向余婆婆和她的家人介绍了他的身份，大家一阵寒暄，黎彦飞才终于能安稳地坐下来。

    不过顾迎光的加入的确让气氛突然冷了半度。

    余婆婆不熟悉他，也不知该怎么搭话。丁俊森之前也没见过他，看到他一身贴身的名牌西装，与这个餐厅还有其他人的氛围都格格不入，也对他产生不了太多的好感。

    而他本人也是同样的拘谨，毕竟是作为实习生来接近客户，加上他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抢老师风头的个性，他只能期待黎彦飞先抛砖引玉了。

    幸好黎彦飞的心态平稳，不管是棘手的客户，还是麻烦的工作，只要他想好好处理，都能拿出相应的魄力和手段来。他开口了之后，其他人可能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也慢慢加入了话题，一阵交谈之后，餐厅陆续上菜，话题自然而然的从时事和天气转变到美食上来，餐桌上的气氛也逐渐融洽。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黎彦飞主动起身向余婆婆和她的家人敬酒，丁俊森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不能喝酒，就以饮料代替了。唯独顾迎光还不太能理解这样的敬酒文化，他拿着茶杯，有些茫然，跟着黎彦飞喝了几口，还是不太会像他一样说些表达美好祝愿的场面话。

    饭后，他们与余婆婆一家人道别。

    因为黎彦飞喝了酒，他本打算叫代驾，因为还要回律所，顾迎光便主动请缨来做司机的角色。

    黎彦飞想着这也是个锻炼实习生的机会，便应允了。

    顺带把丁俊森也送回工地去。

    不过刚上车没多久，顾迎光就问了一个刚才他在意了许久的问题。

    “黎律，这位丁先生是不是你的手下？”

    坐在副驾的黎彦飞瞧了他一眼，噗嗤地笑了出来。

    “手下？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老大了？”

    丁俊森坐在后排表情复杂，欲言又止。他思来想去，还是暂时决定闭嘴。

    “但是我觉得……”顾迎光通过后视镜稍稍观察了一下后排的男人，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对你的态度特别恭敬。”

    “你的观察倒是挺细致的。”黎彦飞赞赏道。“…不过，最好不要太轻易下结论。”

    难道他的判断错了吗？

    刚才在饭局上，丁俊森这个人除了吃饭，剩余的时间目光大多是跟着黎彦飞在转。看他的外貌体征，也不像是个斯文人，而且眼神里有种鬼鬼祟祟的心虚，如果不是在做些非法的买卖，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太干净的活计。

    “前面工地停一下，他要下车。”黎彦飞不打算打断他的思考，只是希望顾迎光能够更加地依赖自己的双眼而不仅仅是大脑。“…等一下再去加个油吧，油箱好像快空了。”

    “好。”

    工地？

    直到丁俊森下了车，顾迎光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他进了那个建筑工地，他也还是不认为这个男人的身份只是个工人这么简单。因为黎彦飞居然会请他一起和客户吃饭，这本身就意味着丁俊森对黎彦飞来说有其他的价值。

    “小顾，你真的不要多想。”

    黎彦飞若无其事地抛出一句话，看似漫不经心，眼里却有些算计。

    “我只是个普通的律师，纵然我的家底是有些经济实力，但也不如你们顾家，更不可能和那些非法组织的人物有什么密切来往。”

    “我懂。”顾迎光点点头，之后得出了另一个结论。“丁先生…是你在其他事业上的助手，是吗？”

    “你就这么笃定，我和他一定有什么关系吗？”

    “……只是感觉。”

    “你是实习律师，不是艺术家。”黎彦飞轻叹了一声，对他这位倔强的实习生又有了一点新的了解。“请不要先入为主的凭感觉去判断人与人间的关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