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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阿瀛 (第2/2页)
舆司最有技巧手艺的。 想起阿瀛,玄青又连带着记起白茸,按照白茸的说法,他们有同屋之谊,关系不错,也许…… 他正想着,人已经走到尚寝局大门口,进去之后三拐两拐来到一处跨院,还没见到人就听里面呼哧带喘一阵叫骂,不一会儿一个小宫人从里面哭着跑出来。 他心道,孙银的本事没多大,脾气倒是见长。等真见到肥嘟嘟的人时,又想,不仅脾气大,肚皮更大。 孙银刚因琐事发了一通火,脸还红着,此时看见玄青,马上换副笑脸,摇摆着木桶似的腰臀走上前:“呦,这不是永宁宫的哥哥吗,您有事使唤小东西们走一趟就行,怎么还亲自来了?” 玄青不吃这套,面色平静道:“阿瀛呢,太妃的步辇有处松动了,让他过来给紧一紧。” 孙银也想在夏太妃面前博得好印象,忙道:“这事儿我去就行。” “那怎么行,我刚才还听你跟别人说今天事情多,走不开身呢。” 孙银想起之前随口的叫骂,有些尴尬,就在他“这个……那个……”的时候,阿瀛来了,说:“是找我吗?” 玄青转身,只见眼前之人眉目清朗,宽肩窄腰身材匀称,和孙银站一起简直犹如画里走出的人物,要不是因为一身粗布衣服,还会更加英俊。 孙银一看正主来了,没了邀宠的希望,一努嘴:“永宁宫夏太妃找你过去办事,尽心伺候着,别给咱们司舆司丢脸。” 阿瀛跟着玄青走出一会儿,忽然道:“这不是去永宁宫的路。” 玄青没说话,抓住他的胳膊继续走,找了一间放杂物的储藏室,趁无人时闪了进去。 阿瀛警觉道:“我不认识你,带我来这干嘛?” “孙银已经说了,我是永宁宫的。” “只有宫名却无人名,可见要做的事见不得光。” “你倒聪明。” “你若是来寻消遣的,那恕我不奉陪。”阿瀛拉开门要走。 玄青挡在他面前:“论能力你可比孙银强多了,就甘愿屈居他之下?” “他资历比我老。” “宫里可不是按资排辈的地方,向来都是谁有能耐谁上位,主子们如此,我们做奴才的更是如此,你说对吗?” 阿瀛眯眼:“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如果有机会让你顶了孙银位置,你愿不愿?” “能升一级自然愿意,但我不会为此而害他。” “看不出你还很忠诚,但实际上人们之所以选择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多。”玄青走进一步,“你看白茸这个筹码够不够高。” 阿瀛揪住玄青的衣领,目露凶光:“你想干什么?” 玄青甩开他:“救他。” “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做个交易,你帮夏太妃,夏太妃帮白茸出冷宫。”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我跟白茸只是普通朋友。” 玄青笑了:“要真是这样,你就不会手握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普通朋友’这四个字了。” 阿瀛下意识松开手,掌心处赫然出现几道白印,他松懈下来,黯然道:“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他从没回应过。” “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权力,你若念旧情同意我的提议,那我便往后说,若不同意,出门走吧。” 阿瀛道:“我能不同意吗,到了这一步,就算我不知道你要让我干什么,夏太妃恐怕也不会让我活。” “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 阿瀛盯着布满灰尘的方砖,手像是无处安放似的搭在储物架上,心思百转,最后低声道:“太妃真的能把人弄出来?” “能。”玄青道,“但就算弄出来你也不要有非分之想。” “我有自知之明,现在只是希望他能过得舒心些。夏太妃本领高,想来应该会有办法……”阿瀛深吸一口气,“好吧,你说让我干什么。” 玄青把夏太妃交待的事情一说,阿瀛睁大眼睛:“你们……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玄青斜眼:“在宫里,谁还不是提着脑袋行走?” “……”阿瀛勉强镇定下来,“若是真成了,司舆司没人能脱罪。” “你能脱罪不就行了,孙银一倒,你就能顶上去,再也不用受那胖家伙的气。” “这事得容我仔细谋划,毕竟经手的人不止我一个,要想神鬼不觉绝非易事。” “今天之后我们不再见面,至于那天……” “当天我要在永宁宫。” 玄青表情凝滞:“你不信任我?” “空口无凭,我这么要求不过分吧。而且这桩交易我完成在先,你们兑现在后,怎么看都是我吃亏。万一夏太妃反悔,我岂不是白被人当枪使?” “你可以放心,夏太妃……” “就是反悔了我也没处说理去。”阿瀛打断对方,“给我个信物,当日安排好一切后我拿着信物去永宁宫。” “你疯了吗?出了这扇门你和我以及夏太妃之间没半分关系。只有永宁宫置身事外才有能力保下你。” “永宁宫没法置身事外了,你来找我,孙银是知道的。” “可他不知道我找你到底所谓何事。” 1 阿瀛想了很久,说道:“我可以不要信物,但是那天我依然要去永宁宫。” “好吧,你从西角门进来,我让人给你留门。” “真的?绝不食言?” “你应该相信我,为了能救白茸出来,我什么都能做。” “我也同样,那就这么说定了。”阿瀛不再看他,拉开门走出去。玄青在后面等了一会儿,朝相反方向走。 天空飘来黑压压一片云,豆大的雨点倾倒下来,风雨中,玄青走得踉跄,平生第一次如此惊恐不安,就在刚刚,他背叛了夏太妃,押上身家性命去赌那个人的未来,自己的未来。 他的前半辈子过得一帆风顺,一进宫便得了主子的青睐,粗活重活一概没干过,只在内殿侍奉。然而,如此平淡的一生太无趣,无法满足那渴望在惊涛骇浪中扬帆远航的心。没人知道,他一直有个隐秘的愿望,就算这辈子都只能是个伺候人的奴才,那也要做最顶尖的才行。就像银朱可以站在银汉宫最高处一样,他也要站在宸宇宫的至高点上。 他撩开被雨打湿成绺的头发,挺直胸膛坚定向前,路他选好了,能走到哪里但看天意。 而比起天意来,他更相信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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