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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八岐抬脚关上底下的文件密码箱离开了档案室。

    这次的案子很棘手，隐约涉及到上面的人，以他警视的权限还没法查阅更多的资料。小会结束以后他就问须佐看没看A城那个政府修桥拆迁的通告。

    “没。”

    八岐皱眉，刚刚咽下去的一口饭好悬没堵住，“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没看？”

    “没空。”

    须佐头都没抬，专心致志的剔肥rou。

    “你把权限卡给我。”

    闻言，对面人立刻就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张，按在桌面上推了过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八岐一看就知道这人早有预谋，他没立刻接卡，反而歪过头往前靠了靠。

    “你好像不意外。”

    须佐拿勺子的手顿住，没说话。

    八岐端着餐盘起身，撇了一眼还在吃饭人的盘子，边上堆了一坨不吃的肥rou和葱蒜。须佐往后直了一下身子，戳碎了一块油脂：“后天帮我带块面包吧，我起不来。”

    “......”

    “要白桃的，早上那块芒果味有点太甜了。”

    吃死算了！八岐暗骂，拿了卡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楼到了晚上挺阴森的，主要是有很多的化验间标本和尸体需要低温处理。他和美和子打了个招呼，敲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这丫头翘着二郎腿带着耳机看剧，还在往嘴巴里塞蛋糕。一边垃圾桶里已经躺了好几个装蛋挞的塑料小托盘。八岐叹了口气，让人晚上少吃点，再吃裙子拉链都要夹rou了。

    “好的，科长！”小姑娘嘴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慌慌张张像被班主任抓了一样，忙不迭的回答。

    “行了啊，你自己注意，我走了。”

    “嗯嗯！”

    法医部没什么活，不是天天有人被谋杀，所以只要没有重大警情都比较放松。八岐纠结这次要不要把自己助理带过去，想想还是算了，不带小丫头过去了。走前喊美和子明天去枪械所帮他申请两把枪，用她自己的名字，别和那边的人多话。小姑娘没多问，一口答应说行。

    八岐穿上自己的外套又拿上须佐早上被他弄脏的那件，借着台灯摸了一把干硬的巧克力污渍。看了一眼腕表，估计这个点洗衣店是不会开了。他拿着公文包往政府大楼外走，深夜空气更加的凝滞，时不时吹过来的冷风让八岐冻得头疼。

    等了半天警视厅门前都没一辆车，早上自己的车又没开过来，只能拿手机打车。他站在保安亭附近避了下风口，垂眸摆弄着手机，神情淡然。直到远光灯闪了下眼睛，他手似一抖从屏幕上划过。八岐按灭了手机靠着出租车后座上揉了揉眉心。

    东京的市中心很热闹，即使现在天气这么冷，仍然有大批大批的青年男女成群结队的走在街上。透过车窗，窗外的霓虹灯光连成一片犹如凡间的银河。八岐靠在车门上，漫无目的的盯着那些光圈，五颜六色的光晕在车辆和人流的攒动下竟也格外的柔和。

    八岐刚吐出一口浊气，手里的手机“嗡——”的连响了好几声，他解锁一看。是须佐。

    第一句话不是问好也不是表情包，直接给发了个句号。

    八岐觉得他特别像之前刷到的狮群纪录片，第一次下水前抬爪子学着蜻蜓点水试探了一下。

    紧接着的是一些会议记录，打开一看就知道也不是本人亲笔，那字写得太清俊，估计是压迫着松岛干的。

    他往后翻了翻，略过那些看过的尸体照片，在物证记录里发现了一张拍的不那么清楚的工作证。放大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证件已经糊了，边边角角都沾着泥土的黑褐色痕迹，隐约只能看到RAG和基建几个字。

    他打字问人有没有更清晰的。

    那边很快回了：【没。】

    还没等八岐从表情栏里挑个合适的扔过去，又蹦出来一条：【那边的消息说上面大部分是被水泡糊的，不像是人为，只能等过去自己看了。】

    八岐摩挲着手机两旁的音量键，心想须佐确实知道些东西，估计食堂不是能说的地方。能够把手伸到RAG共振基建公司，估计少不了有内部的人动手脚。

    挺有意思的。

    【记得帮我带早饭。】

    “......”

    过了一会那边没得到回复，又发了一张小狗探头的表情包过来。

    还会卖萌，八岐给他气笑了，恶狠狠地抠键盘，触摸屏上被按出一圈圈彩色的印记。

    【行。】

    他特意打了句号，但凡有情商的都知道他现在多火。不过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他的前男友。

    【我衣服你拿去洗了吗？】

    八岐不想回他，把这人从黑名单上放出来是他这辈子做的第二后悔的决定。

    那第一后悔的决定是什么？须佐坐在对面吃饭，他男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给他夹了一块姜，还好他没送嘴里，姜这种东西真的什么都可以模仿，防不胜防。

    他准备把这玩意儿从碗里扔出去，就听八岐说，“第一后悔就是没在你单方面分手的那天强暴你。”

    “......”须佐好半天才找回声音，“现在是法治社会......”

    “骗你的，快吃吧。”说完，又夹了一筷子，这回倒不是姜了，是一块肥瘦相间极其漂亮的五花rou。

    车停在八岐公寓楼下，他给司机付了钱和小费，上去之前又去便利店进了趟货。店员不是早上那个姑娘了，估计是换班，货架上的东西还不全。那边的店员看他拿的多就直接去后面仓库帮他扫，还喊来另一个看店，帮八岐把东西搬上了楼。

    等收拾停当之后，八岐裹着他的毛毛睡衣踩着热水袋，窝在被子里玩手机。他冬天不喜欢开空调，太干了，早上起来鼻子都是堵的，多盖点被子就行。

    【睡了？】

    【睡着了。】

    八岐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回，他刚切屏三秒不到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说睡了你还打？”

    “你睡着了还能回我。”对面带笑反问他，八岐能听出他声线中明显的疲惫。

    “还在开会？这几点了啊？”让驴干活也不能从早干到天黑吧，真是拿着死工资cao资本家的心。

    须佐抬头看了眼钟，刚过十二点，他扯了领带往办公室沙发上一倒，这次行动组的五个负责人刚碰完头，其中三个意见不合吵得不可开交，隔壁武装部的师兄也不去拦，纯乐子人。

    八岐听完默了，饵还没下呢，鱼倒是迫不及待想上来了。

    他问须佐知道是谁吗，须佐手盖在额头上脑子里倒是飘过几张脸，但仔细琢磨又不对，就回他说自己也不确定。

    “晚点和你说。”须佐仰着看了一眼办公室大门，又想起件事，“你明天是不是休息？”

    “对啊。”

    “那后天吧，我给你装个设备。”

    “干嘛？”

    “查查你手机记录。”

    八岐脱口而出：“你凭什么查。”

    气氛rou眼可见的僵，听筒对面甚至连细微的摩擦声也消失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让八岐手心微微泛汗，慌乱之际他说声睡了就结束了通话。手机背面合上的时候他人也跟着埋在枕头里。

    松岛进来送茶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老大坐在沙发上，绕着制服的领带，捧着一部熄了屏的手机，也看不清表情。

    出于人身安全的考虑，他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这杯茶最终还是没送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