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_8中秋夜(重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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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中秋夜(重生) (第1/2页)

    —重生后—

    圆亮的银盘挂天上,抖落霜辉一地。卵石铺成的径上疏影横斜,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向骨缝里侵袭。陈默跪在上面,薄衫破碎,遮不住一身刑伤驳痕。

    捉对的使女提着灯打旁边过,窃窃私语着,“大人又被罚了……这次是为了什么?”

    “谁说的准,又是迁怒吧。大人做事仔细,要寻个错处不容易。”

    “瞧着可怜。”

    “哎呦喂,我的好meimei,哪里轮得着咱们去可怜……”

    姑娘压低了声音伏在人耳边低声说着,“听着是柳苑的人惹了璟爷不快”

    “那怎么不见教训那姓柳的,”说着就恨得咬牙切齿。

    “柳宁……柳苑那一群姑娘少爷们身娇rou贵的哪里受得起,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凡爷恼了,陈大人免不了要遭罪。”

    ……

    “好了,快别说,你待久了就会习惯的。”

    姑娘叫阿桃,刚进府不久,她跟别人不一样。王府里的丫头们大部分都是跟着从京畿迁过来的老人和家生子们,少有的也是王府刚落成的时候孙管家仔细挑出来的。她不一样……她是陈默不远千里从青城带回来的人。

    公子着白衣打马从桥上过,微躬身,抚开面前垂得很低的柳梢,偏首朝这边望过来。

    阿桃彼时正跟着婆子们在府外采买,惊鸿一瞥动了心神。

    两人隔着如织的人流四目相接,她确信,男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里展眉露了几分笑意。她不认识他,但确信她是他要找的人。

    “大人您是?”

    阿桃微微欠身,头一次当街同陌生男人讲话,不觉羞了脸,眸子垂得比柳枝儿还低,只看着接地的裙摆。

    “阿桃……对吧?”

    陈默仔细想了好久才把名字从脑海里翻出来,他只记得有这么一个女人,他该来找她……只是名字和样貌都很模糊了。毕竟是上辈子的事情……

    将军府里弯弯绕绕太多,丫头们不好过,比不得王府里后院没主子,柳宁管人手段又狠。那种吃人的地方,他彼时尚得宠日子且过得艰难,莫要说一个外院里负责打扫采买的婢女了。

    “您……您怎么知道?!”

    阿桃讶然问道。

    陈默点点头,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狭长锦盒递给阿桃,说,“这个给你,收好了。我会去将军府带你走的,且等我。”

    “你愿意跟我走吗?”

    陈默问他眼前的姑娘。

    阿桃打开盒子,锦帕里包着一根不值钱的玉簪子,看起来还没有这个盒子和帕子珍贵,卖掉的时候,只换了几文银子来,给她爹打了一口薄棺。她自己后来也卖给了将军府讨个活路,府里的日子是不好过,可总比饿死强。

    她不该接话问的,背叛自己的主人,太过大逆不道,但她还是问了,“您要带我去哪里呢?”

    这跟上辈子不一样……上辈子阿桃没有问过他这种问题,他也从来没想过回答。陈默神色暗了一下,他说,“去你想去的地方。”

    阿桃想去的地方,她仔细想了想,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没有想去的地方,天下都一样,乱成一锅粥,去哪里日子都不好过……可是,可是如果是跟着公子这样的人的话,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公子穿白衣很俊朗,皎洁得像天上的一弯月亮……

    “我想伺候您……去有您在的地方。”

    她这样说着,脸红得发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跑开,又舍不得,纠结地站在原地。陈默却笑了……

    笑声很轻……这倒不麻烦,只是,

    “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就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男人玩味地挑眉看着她,看的人发懵,只好又开口安抚道,“没关系,没想好也不要紧……先去你口中说的那个地方待一段时间,之后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她是陈默带回王府的女人……安置在自己的院落里,作为一个宾客,不受下人规矩辖制。刚开始的那几天里,几乎每个人都会悄悄地偷眼看她,像是在看一个异类,一个吉祥物,眼神让人不舒服。更有甚者,譬如说,离殇之流的侍卫们,不执勤的时候,天天翻墙头趴窗沿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嘴上啧啧称奇。

    还有人也特地过来瞧她,不过神色很古怪,匆匆一眼,也不多话。

    有个半男不女的阴阳人直言不讳地警告她,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这是为她,还有陈哥好。

    陈哥……是公子吧。

    说来荒唐,她以为的公子其实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下人。不过,这么说来,就更般配了不是吗……婢女嫁侍卫,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她这么想着……她是有一点喜欢陈默的,不很多……只是觉得,后半生托付给这样一个人也可以。

    邵青离也来见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女人……没什么过人的姿色,性子更是刁钻古怪至极,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点值得陈默对她青眼有加。医仙大人嗤笑一声……没说什么也就走了。

    不过三四天的光景,半个王府的人都来见了她一面,陈默那个眼见得要荒废的院子里鲜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半个王府的人都来过了,但是没见过陈默一面。

    周璟也还记得那个姑娘。

    陈默跪在身前复命,他靠在软塌上,摸了摸下颌,仔细回忆到,“是叫阿桃来着吧。”

    “是。”

    周璟踢了身前的人一脚,情绪莫名地说着,“还,是,……答应得倒挺爽快。你胆子不小啊。”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周璟用词不客气,处理,这人处理一下哪还有活路可走了。陈默一时哭笑不得,他就这么看着他主子,诚恳地说着,属下还没想好这样的废话。

    周璟气不过又踢了他一脚,冷眼说,“没想好就敢往府里带,发卖了充做军娼好了。”

    “您这是生气了?”

    “孤表现地很明显吗?”

    两人就这么幼稚地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无聊地打发时间,周璟打了个哈欠,陈默膝行上前给人添了杯新茶。不用筹谋着打仗争夺天下之后,好像就无事可做了,一下子空闲下来,拧紧地发条徒劳地转着无谓的圈圈。不像话的情侣还是不像一对爱人,却也不再像是一对尊卑分明的主仆。

    上辈子殚精竭虑勤政爱民的璟王懒散到整天游山玩水的弋哥儿都看不下去,上辈子把规矩慎谨刻进骨髓里的陈统领行动越发的僭越。反正在上辈子里这种主子说一句他怼一句回去的事儿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周璟也没有恨得牙齿发痒,吵一会儿闲话后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君王懒披着绒裘,发冠不整地趴在那里,抬眼望去,带着rou眼可见的惺忪迷离。

    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傍睡醒时,在日光地里抻腰。说实话陈默很想去摸一摸大猫的脑袋,看看轻挠下颌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会舒服的抬高脑袋然后眯起眼睛享受爱抚——有这种想法才是真正地大逆不道。

    所以陈默只敢在脑子里想一想作罢。

    “又在偷偷编排我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阿桃,于属下有恩。”

    “怎么的,有恩就想着要以身相许?”

    “王爷这话说得没道理……”话音没落周璟就瞪了他一眼,陈默讪讪缄口,又忍不住说道,“她没处可去,留在府里做个使女也无碍于您。”

    “合着真是想要拿孤的银子去给你自己养女人……”周璟喃喃自语道,“是不是只有孤把你削成人彘关起来,你才不会再出去给孤招蜂引蝶?”

    周璟地语气阴得骇人,他仔细地盯着身下老实跪着的人思量这个做法的可行性。

    陈默被周某人四散的冷气冻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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