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陨道归_二十一、生死有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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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生死有命 (第1/1页)

    这时正是齐道归意识最薄弱之时,他的眼前一片昏黑,鼓噪而嘈杂,却好像回到一片澄净大地中,再也不做他想,纯净而超然。

    那被困在回忆里的灵魂终于得以突破。他再也受不了被凌辱的痛苦,强行突破束缚,复现于止息魔域中。冲突的力量逆涌而上,齐道归口中喷出鲜血来。他抹掉嘴角血液,心安之时又升起警戒。

    他终于从梦魇中苏醒,恍如隔世。这时一团雪白的灵气正在他面前飘忽上下,他于是耐心等待,果然最后灵气停歇,落在他的手中。

    怀中的肃辰剑恢复如初,锋利无比,隐于刀鞘中。而他也突然得到曾经七成力量,尽管值得欣然,却付出了重大代价。如果要再梦魇一回,他情愿不要那些力量,做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他只觉还未醒神,好像四肢都是新生的,绵软无力。止息魔域掐断了他的自主意识,让他被迫再走一遍曾经的路,再受了一遭同样的罪,久久不能平息滔天的愤懑恐惧,恨不能将卢令从界隙挖出来再杀一遍!

    ……他不该如此软弱,被这卑鄙伎俩击垮。齐道归呼出一口浊气,屏除了繁杂心绪,寻回十多年来修行的平静自持。

    他不能沉湎于过去,齐殽还在等着他。

    齐道归放出神识探查整个领域,寻到止息魔域的出口,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泛着异彩的石门前,毫不迟疑地踏入。

    原来风雪之灵会蚕食携带者,回程路上只觉力量如东去江水般流失,他失而复得的力量还余下三成。

    好在他成功到了璋城,瞬移进齐殽屋中,吓了里面的侍人一跳。那人连滚带爬地出去了,许是把齐道归当做了妖魔邪祟。

    齐道归正要去叫人寻詹棋语来,邬牧梁已经风尘仆仆地到了他面前。原来那侍人去找皇帝了。

    “詹国师呢?”齐道归四下打量,也没见到国师跟来,只有齐殽上次带来的白猫跟在后面。

    白猫跳进他怀里,娇声叫了半天,他没心思逗猫,把它扔到一旁。刚好对上邬牧梁炽热的目光,齐道归下意识的胆寒,好像还没有从那噩梦里出来似的。

    “死了。”邬牧梁语气森冷,却脚步慌乱地往前,逼近坐在床边的齐道归。

    “怎么会?这是谁干的?”齐道归还等着他来救齐殽,显然不能接受功亏一篑的结果。

    “我杀了他。”邬牧梁抓住齐道归的手,“他居然叫你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真是罪该万死。”

    “那谁来救我儿子?”齐道归用力抽回手,颇有些怨怼。

    邬牧梁到底想的什么,国师说杀就杀了,他这一趟岂不是白遭罪了?要杀也得等到他回来再说,邬牧梁这般着急是为什么?

    “生死有命。”邬牧梁想,青棠的后代留着也是祸患。

    “邬牧梁!”齐道归怒然喝道。他咽下滚到嘴边的脏话,转头去看昏迷的齐殽,试图将风雪之灵转移过去。

    风雪之灵一接触到齐殽,如脱缰野马般,融入齐殽体内瞬间消失不见。

    齐道归仍然惴惴不安,这情况也不知好坏,如果齐殽没事就最好,但如果没有作用,他就只能去找晏洵。

    邬牧梁见他回避沉默,颇有些不耐。他等了齐道归许多时日,查出是詹棋语将他支走,步入危险境遇,顿时暴怒,生怕失而复得之人再从他眼前消失。于是等他回过神时,詹棋语已经死于他手下。

    他不知自己几时杀的人,也不知为何习得精妙术法的詹棋语不反抗,但那份快意舒畅确乎真实充盈,好像勾起了他潜藏的本能。

    看来齐道归的看法不错,他的确不是凡人,但拥有的力量却不受掌控,叫他懊恼。

    “我以为你对青棠恨之入骨。”

    齐道归闻言果然看向他:“提他做什么?”

    “你不恨他吗?”那审视的眼神落在少年身上。

    齐道归下意识地挡住邬牧梁冰冷的视线,“青棠是青棠,他是他。”

    “不见得。”

    邬牧梁猛的俯身将齐道归搂住,满足的感觉叫他眷恋。怀中的身躯温暖结实,让他飘然起来。

    “松开。”齐道归犹豫不决,想着要不要打晕邬牧梁。“我以为你是个良善的君王,不是禽兽。”这是他最后的容忍让步。

    “我也这样以为,”邬牧梁呢喃道,“但是如果做禽兽能得到你……”他想到卢令晏洵之流,只觉后悔不迭,为什么他没早点开悟?

    这样想着,他将齐道归抱得更紧。

    苏醒过来的齐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的父亲被人挟在怀中,脸上惊怒交加。

    他几乎没来得及思考,一道裹着灵力光芒的血刃就朝着邬牧梁刮了过去。齐道归连忙带着邬牧梁躲开,二人动作间他扑在了仰躺的邬牧梁身上。

    齐殽于是更加愤怒,数道血刃旋风般绞起逼近,决心要置邬牧梁于死地。

    齐道归见齐殽醒了,先是一喜,但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力量和杀意,又很是着急。他连忙挡在邬牧梁身前,“齐殽,冷静。”

    齐殽委屈起来,他不解齐道归偏袒邬牧梁的行为,垂下眼生起闷气。

    齐道归见他消停,这才推开邬牧梁,朝着齐殽过去。邬牧梁却突然拽住他,这下激怒了翘首以盼的齐殽,血刃瞬时贯穿了邬牧梁的手臂。

    血液凝结的刃与邬牧梁的血混同一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这画面霎时猩红得可怖。

    邬牧梁吃痛,神色晦暗,不由得威严蜕下,苍白的脸倒显出几分病美人的情态。

    齐道归无奈极,齐殽总给他闯祸,他总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他去看邬牧梁的情况。坏就坏在他没学过治疗术法,往常他需要疗伤的时候都是青棠亲自上阵。而等到独身一人时,他都是等伤势自己愈合。

    “我去叫太医。”齐道归警告地看了齐殽一眼,这才转身往外走。

    邬牧梁点了点头。

    齐殽咬牙切齿地看着邬牧梁,居然有人敢在齐道归面前装柔弱,这可是他的特权!齐道归还一个劲地护着这人,这叫他怎么不嫉妒!

    都怪他好奇心作祟,非要来见这皇帝一面,齐道归的“旧友”能有什么好东西?

    净是些心怀鬼胎的豺狼虎豹。

    齐殽情绪极不稳定,思绪也纷乱,他想如果齐道归再不回来,他可能会杀了邬牧梁。

    邬牧梁是个好皇帝,百姓都这么说,说书人也这么唱,甚至齐道归也护着他,他不能为了一时冲动杀了这人……可是人界的安定与他有甚关系?

    他是神仙。他可以蔑视这些平凡庸碌的人类,生杀予夺。

    齐殽想到这,得意地笑起来,笑声像鬼似的阴森凄凉。

    他的血刃碰到人类脆弱脖颈时,“邬牧梁”的树藤也绞上了他的。

    “你是谁?”齐殽这时才看见,邬牧梁体内有两个灵魂。人类怎么会有灵魂,还是两个?

    “你——”法蒙的音调拖得宏沉,听上去毫无悲喜,如黄钟长鸣。“——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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