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六：不期而遇（3）[是这样的，我之前和你mama周窈结过婚] (第1/1页)

    季宁川在上班过程中，收到了柳絮春的消息。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二条消息便接踵而来，快得像是提前编辑好的。“请不要误会，我只是见你年少有为，忍不住爱才心喜，并没有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什么意思？

    季宁川挑了一下眉头，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年轻单纯的实习生上班第一天，地位相差巨大的董事长便态度热情，殷勤备至的前后张罗，这种事情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更不必说，他们之前在现实生活中毫无交集。

    好在，季宁川记得曾经做过的梦，梦中一切历历在目。他也隐约察觉了柳絮春的态度，他可能……希望在现实中与他再续前缘。

    否则，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他为何初次见面便这般温柔体贴，过分殷勤。

    可是，真要如此吗？

    季宁川却没有想好。

    在梦境中，他无疑是喜欢柳絮春和柳景笙的，以致在自知年纪尚轻、阅历不足时，也能下定决心，心甘情愿地承担起两人的命运，以一往无前的勇气，担负起他们的未来，立志一辈子爱护他们。

    可是，梦境再怎样真实，终究不是现实。

    他在今天早上，才刚刚知道梦中的一切不是虚构，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便猝不及防地与柳絮春不期而遇。他还会爱上他们吗？会愿意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里，便定下终身，承担起两个双性人的前途和命运吗？

    这不像在梦中，稀里糊涂被勾引后就zuoai了。

    他已经充分了解双性人的身体，知道他们的可怜、可悲之处，那在一切仍可挽回的时候，他还要如梦境一般，踏入相似的轨迹吗？

    ——甚至，柳絮春真的想好了吗？

    季宁川不可否认，在见到柳絮春的时候，他是有悸动、好感的。他会怀念地想起梦中柳絮春温柔含羞的双眼，与满怀爱意的神情，在看到他望向自己的专注目光时，也会感受到一股熨帖的暖流划过心头。

    但同时，他也清晰地认识到，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还远没有梦境中那般熟悉。

    季宁川思索着，终究没有回复。

    他想，不论柳絮春想法如何，他总该弄清自己的心意，下定决心后再给予答复，这既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柳絮春的尊重。现实生活不是虚幻梦境，做了决定就是一辈子的责任，不能草率轻忽。

    季宁川低下头，继续翻阅着主管交给他资料。

    方才，相貌严肃的主管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地坐在他身旁，轻声细语地为他讲解岗位职责，并且通情达理地表示：“你还在读大学，经验不足，偶尔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不要害怕，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在这里，你可以尽情成长，不要有任何负担。”

    看得出来，他在极力表现友善。

    偶尔，有同事从他身旁走过，会分给他一点小零食，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氛围友好，亲切和睦。

    柳絮春的异常重视，让他在职场中仿佛有了护身光环。可也总有影影绰绰的视线悄悄落在他身上，远处时不时会响起隐晦的窃窃私语声，大家都在暗中揣测他和柳絮春的关系。

    到底什么样的人，值得董事长这种级别的人物这般关照，甚至亲自照顾。

    中午吃饭时，旁桌的同事主动问季宁川，知不知道食堂在哪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季宁川从善如流，带着工卡与他一同下楼，同事倒没有打探什么，只是笑着与他聊日常工作，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除了过分亲切和善的态度，倒看不出别的异样。

    只是偶尔，两人低头吃饭的间隙，季宁川能感觉到对面的人落在他身上那好奇的目光。

    吃到一半时，柳絮春来了。

    这种级别的大领导大约很少会来员工食堂用餐，以致所有人都惊住了，喧嚷嘈杂的食堂有一瞬间寂静无声，过了片刻才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夹杂着兴奋的抽气，所有人的八卦之魂都被点燃了。

    处在八卦中心的季宁川却低下头，加快了进餐的速度。

    “董事长来了……我来瑞腾科技好几年，这是第二次见到董事长，第一次是今天早上。”对面的同事用做梦一样的口气说，满脸复杂。季宁川抿了下唇，咽下口中的饭菜，拿过一旁的矿泉水，一饮而尽，道：“我吃完了，你是和我一起上楼，还是再吃一会儿？”

    “呃……”同事迟疑着问，“你不等董事长吗？”

    在他看来，柳絮春会罕见的出现在员工食堂，一定是为了季宁川来的。

    现实也可能确实如此。

    但季宁川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下，和柳絮春再有什么交流，这太尴尬了。今天上午已经够高调了，他是来实习的，没必要这样。

    于是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对面的同事便明白了，纠结两秒后，说：“那我和你一起。”

    两人拿起餐盘，将残羹冷炙放到收餐处，逆着人流离开了。

    柳絮春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的背影，愣住了。

    总经理张瑞文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柳絮春从满眼期待，到整个怔住，再到面色一点点冷下来，眼神沉沉，他只觉冷汗涔涔，尬笑道：“业务部门都比较繁忙，可能是有什么工作，要赶着回去。”

    柳絮春抿了下苍白的唇，道：“算了，我再和他解释一下。吃饭吧。”他从窗口取过已经准备好的餐食，与张瑞文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坐下，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便拿出手机，斟酌着编辑消息。

    季宁川还没有回到工位，便接二连三的收到了柳絮春的信息。

    “不好意思呀，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抱歉。”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我们其实是有一些其他关系，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之前就知道你。”

    “是这样的，我之前和你mama周窈结过婚。”

    “我们感情不错，她之前就想把你接到燕都，但你拒绝了。后来她因为意外去世，我就没有再继续联系你。从关系上来讲，我其实算是你的继父。”

    “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只是遇见你后，想起了你mama，很喜欢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柳絮春将消息发出去后，暗中提了一口气，心里忐忑不已。

    继父之言，当然是托词。

    他原本并不想提起这重关系，继父子的伦理纲常，是他们之间的又一阻碍。可是，比起被当作居心叵测、sao扰下属的油腻高管，他宁愿缓和一些，先为早上的反常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继续和季宁川接触。

    他不想成为赵志刚那样的人，遭到鄙夷厌恶，更无法接受季宁川那毫不掩饰的疏远。在提着一颗心等待回复的间隙里，他忍不住怨怪自己，为什么之前要做出那样惹人误会的言行，明明可以慢慢来，却偏偏因为太过高兴，反把一切都搞砸了。

    现在，又要别无办法的用另一重关系去掩盖。

    职场sao扰的高管，和觊觎孩子的继父，哪个更令人讨厌？

    柳絮春知道，他现在这样的行为，只是饮鸩止渴。可他又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以后，该怎么办呢……

    柳絮春的心缩成了紧紧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