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_3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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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第1/1页)

    我真是太自信了,哪里来的勇气,我明明紧张得差点晕倒在医院。

    从早上起床、吃饭、出门,到进入医院做术前准备,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医生离开,等候室只剩下我和哥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挂上了点滴。

    我挪动椅子靠近他,握住他的手问:“紧张吗?”

    他摇摇头说不紧张,我亲他的手背,俯身隔着被子把头埋在他肚子里,闷声发泄:“啊,我好害怕啊……”

    “你怕什么?”他揪我头发。

    “不知道。”我抬起头,看着他说,“怕手术失败,怕手术成功。”

    他表情呆住,无法理解但试图理解我:“怕手术成功?”

    “嗯。”我起身碰了一下他的唇,靠他很近说,“怕你看见我,觉得我不够帅。”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看见他翻了个白眼。

    他躺下不理我,我摸进去牵着他的手,我们都没有说话,即将面临的紧张气氛在安静的病房里缓慢滋生,我们在沉默中不提它就好像能回避它。

    “李星。”医生推门进来叫我们,手术室准备好了,几个护士带哥哥出去。

    我的心脏突然就开始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蹦出去,他们走得很快,我跟在后面,想叫哥哥却怎么也叫不出口,连呼吸都觉得吃力,直到手术室的门在我面前合上,“砰”一声,哥哥消失在我眼前,手术中的灯在我头顶亮起。

    我在门口站了五分钟,等乱作一团的大脑渐渐归位,我后退坐在椅子上。

    沉睡在身体最深处的本能又开始萌芽,让我不受控地做一些糟糕的预设再惊慌地将其打破,如此反复,我感觉时间似乎都不再移动了,煎熬被凝固在了我的周围,让我浑身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其可匆忙赶来,“多,多久了?”他看着手术室的门。

    “四十分钟。”我说。

    他在我旁边坐下,状似无意地提起学校的事:“今天报道的人可太多了,不过我们学姐是真漂亮,一口一个学弟叫得我心花怒放……”

    我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尴尬一笑底气不足地说:“我不是看你紧张吗,脸煞白,魂不守舍的。”他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背,“你就放心吧,这可是A市最好的大夫,我爸找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爸吗。”

    “再说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什么事难倒过你,你可是所向披靡的澈!”

    我扯起嘴角,被他逗乐了,“什么时候开始军训。”我问他。

    “后天,要不先把小哑巴留下,开学了你也没有时间照顾你哥。”

    我想了想,说:“不了,别人我不放心,而且小哑巴还是个小孩儿,他还需要人照顾。”

    “行吧……”陈其可往椅子里一靠,抱怨道,“说来说去,还是用我放心呗,我这是什么兄弟债啊。”

    “上辈子的父子债。”我看眼时间。

    “李澈,你嘴这么贱你哥知道吗?”

    尽管不合时宜,但这话莫名让我想起了跟哥哥接吻时的感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非常舒服、骨头酥麻、精神亢奋,跟喝醉了一样……

    “喂!”陈其可趴我耳膜上喊,我回过神推开他。

    “想什么呢,表情怪怪的。”他问我。

    “想……”我及时咬住后槽牙,说,“想手术怎么还不结束。”

    “快了吧,别着急再等等。”

    一个小时后,灯灭了,门打开,我站起来走过去。

    “医生?”一开口,我的喉头干涩刺痛。

    医生看着我说:“别担心,手术没有问题,我看你需要休息。”

    “谢,谢谢。”我声音不稳,连更多的感激都不知道如何表示。

    陈其可上前,想握医生的手发现不方便后半道改为抱拳,“辛苦您了,真是太谢谢了。”周围没别人,但他还是放低声音说,“回头让陈总请您吃饭。”

    “行了。”医生笑着离开,跟在后面的护士给我说术后注意事项,我逐条记在脑子里。

    哥哥被推出来,半个头裹满了纱布,我跟上去扶着床沿叫他,护士说他还在麻醉中,24小时之后才能醒。

    到了病房,医生做完术后检查离开,我坐在床边握着哥哥的手,我不敢用力,很轻地牵着他,他看起来特别虚弱,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躺在床上单薄得像一张纸。

    我将他的手暖热,掌心贴着我的脸,紧密的触碰让我悬空的心慢慢落地,这短暂的时间里我好像失去了他,现在他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不由得想到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我应该陪着他,如果可以,我应该替他承受这一切,而不是在外面傻傻地等,什么也做不了。

    “辛苦你了。”我的声音哑得出不来,“马上就好了,没事了。”

    我安慰听不到的他,又像在安慰自己。

    苏醒期间要保持体温和水分,我一步都没有离开过病房,一直断断续续地给哥哥擦身子、润嘴唇,陈其可中途给我送了两次饭,我简单吃了一点就没有胃口了,也没有困意,我根本睡不着也感觉不到累,我只想哥哥快点醒来。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凌晨两点正是最困的时候,陈其可在沙发上打盹,我过去拍醒他叫他回去休息,他第二天还要军训。

    “那你一个人?”他睡眼朦胧地问我。

    我拿起他的外套给他,“回去吧,明天不用过来了,醒了我给你说。”

    “那我走了啊,有事电话。”他离开病房,脚步声消失在寂静的走廊。

    我回到床边探了探哥哥的体温,调慢点滴,然后走出病房到楼梯间的窗口点了根烟,我靠着窗,看呼出的烟雾在黑夜散开,入了秋,晚上星星变多了,一闪一闪,像亮亮的眼睛。

    我盯着头顶的星空看了许久,这片天和怀县的天没有两样,但我好像第一次抬头看它,以前我觉得它像一张巨大的网,困住地上渺小的人,让我们寸步难行,现在突然觉得它是一张离我很近的画,上面画着跟哥哥的眼睛一样明亮的星星,只要我伸手就能碰到。

    这幅光景其实从未变过。

    我低下头,抖落烟灰,情难自控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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