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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海上的风总是潮乎乎的，身上沾染的那点属于至冬的气息被迅速带走，达达利亚将保暖用的披风丢回房间，站在甲板上眺望璃月港。

    港口灯火通明，与多年前一样。

    1.

    岩王帝君捡了只狐狸回来。

    仙人居所总是清冷些，放眼望去只觉得整个山都是浅色的，偶尔驻足的仙鹤在此背景下也值得一句浓墨重彩的点评。

    这天晴空万里，帝君从仙人那离开时，忽然生出些四处走走的念头，左右无事，便随了心意慢悠悠的顺着山路而下。

    这里的小狐狸毛色也是浅的，帝君饶有兴致的看它们围着圈苹果左蹦右跳，见了人又受惊一般迅速逃开，哪怕来人只是安静的待在一边。

    挡路的小狐狸躲到了林间，于是帝君又续上了那段悠闲漫步。

    只是下一个拦路的似乎并不好打发，橘色的狐狸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太过张扬，像是整个山上最灼眼的颜色都倾注其身。浅色的山竟养出个如此艳丽的狐狸，帝君心想。

    狐狸嚣张的站在小路的中央，仰头瞧着这不速之客，深蓝色的眼睛漂亮而有神，里面刻满了帝君看不懂的跃跃欲试。

    帝君起了几分兴致，俯身以苹果为饵，想看看这狐狸会有何反应。

    狐狸歪着脑袋瞧着眼前人，棕色的长发从兜帽里逃出几缕，鎏金的眼眸里似乎盛不下任何情绪，只平静的注视着他。

    人是好看的，狐狸甩着尾巴靠了过去，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他一口咬上了帝君的手腕，岩石硌牙，偏他执拗的不肯松口。

    帝君手臂微微抬起，狐狸便空落落的缀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不怕我？”

    生灵自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安全机制，它们能察觉到神的力量，而后对帝君敬而远之，闭着眼睛冲上来咬他一口的，这狐狸是头一个。

    狐狸呲了呲牙，却又碍于自己四脚不着地，不得不讨好的哼唧一声。

    他觉得有趣，便将狐狸放回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狐狸的脑袋，“你咬不动。”

    狐狸不信邪，张嘴又给了他一口，发现自己确实暂时咬不动他后，伸出柔软的舌头舔了舔那根被攻击的手指。

    舌面上细小的倒刺勾起一阵微小的痒意，这大抵是一种示好吧，他想。他没有回头，任由狐狸鬼鬼祟祟的跟着回了他的府邸。

    待到了门口，他低头看向躲在树后的狐狸，开口道：“我到家了。”

    狐狸舔了舔爪子上的毛，坐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帝君被那耀眼的毛色吸引，走上前去揉了揉狐狸的脑袋，“可要…跟我回家？”

    狐狸歪了歪脑袋，似在深思熟虑后轻微的点了点头，而后尾巴一扫便攀上了帝君的肩头。

    2.

    狐狸初到家时还算安生，趴在帝君的肩上四处张望，等帝君带他把家里转了个遍后，那点跳脱的性子便隐隐露出头来，他跳到地上，四处撒欢去了。

    他把与仙人商议出来的结果整理成文，又添添改改，等他回过神来，已然日落西山。

    也不知那狐狸跑去了哪里，可还记得回来的路，帝君靠在门框上想。

    外面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抬眼望去。

    金色的余晖给狐狸的毛毛添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扬着脑袋，叼着几块兽rou闯进了帝君的视野里，而后毫不吝啬的将下午的战利品放到了帝君手里。

    “给我了吗？”

    狐狸似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坐在了帝君的脚边。

    只是他早该想到这狐狸不是个安分的主。

    狐狸总能找到些事情做，整个山头都被他闹得不得安生，野猪瞥见那朵子橘色便会委屈的跑开，仙鹤立于山间，稍不留神就被狐狸扑倒变为两块禽rou，他们不得不多留半分心思，好在被攻击前扑棱下翅膀逃之夭夭。

    有只浅色的狐狸蹭到了帝君门前，哆哆嗦嗦的跟化出龙角的帝君诉说同族的恶行，帝君凝噎片刻，而后表达了对整个山头被折腾的动物们的歉意，并说自己会对自家狐狸多加约束。

    得了帝君的承诺后，浅色狐狸回了林间，那蹦蹦跳跳的脚步看着比来时轻快许多。

    日落时，狐狸准时出现在家门口，他今日似乎去了河边，灼眼的橘毛结成细小的一簇，留下一串湿哒哒的脚印，他走到帝君身边，将衔着的鱼rou放在帝君伸过来的手中，不等人退开，就用力的甩了几下毛，而后毫无意外的打湿了帝君的衣角。

    帝君并不恼，他微微皱了下眉，迅速将鱼rou放在桌上，制住见势不妙想要逃离的狐狸，“有狐狸向我告状了。”

    狐狸摆了摆尾巴，哼唧一声。

    “他说你太闹腾，作为你的…监护人，我们需要谈谈。”

    狐狸眯着眼睛，又哼唧一声。

    帝君叹气，化出龙角后终于明白了这狐狸在嘟囔些什么——

    “听不见，听不见。”

    狐狸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只龙陷入了沉思，下一秒迅速摆出攻击姿态，嘴里发出的阵阵低咽在龙身的帝君耳朵里是充满斗志的一句句“打一架”。

    3.

    只是狐狸是打不过他的，古老的魔神捏住狐狸的后颈，那点微末的反抗被神轻易压下。

    “谈什么？”狐狸遂了心意，收了几分闹腾，终于愿意跟眼前的人好好沟通。

    帝君轻叹一声，将狐狸放在了肩头，“莫要扰了这里的生灵。”

    “他们打不过我，竟来找你告状。”狐狸蓬松的尾巴扫过帝君的肩背，夕阳的余温给背影渡上了一层暖意，“说起来，你怎么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是璃月的神明，这兴许是魔神的一点小权利吧。”

    “神明…”狐狸微微出神，既然是神明，那一定很强吧，“如果你能教我打架，那我就不去找其他狐狸了。”

    “可以，”帝君应下来，他是掌管契约的魔神，言出必行，“契约已成，你切勿再去惊扰了他们。”

    狐狸坐在帝君的桌上，笔墨的味道噙满了鼻腔，他抽了抽鼻子，“我叫阿贾克斯。”

    “吾名摩拉克斯。”帝君抬眸，批过了一道公文，“你的名字是令尊取的？”虽说在人类世界里，名字多是由父母给与，但很多生灵亦或是妖怪并没有此类意识。

    “是，”阿贾克斯的尾巴尖蹭了蹭帝君的手背，“这是我父亲最爱的冒险故事中主角的名字。”

    帝君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将笔搁下，手上摸着狐狸柔软温暖的毛毛，“你来自哪里？”

    “我家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他的家族是雪原上最平平无奇的妖怪族群之一，“我的父亲同您一样嫌我惹是生非…”

    帝君忍不住笑了笑，他还是知道自己闹腾的。

    “他让我在家里老实的待两天，但被锁在屋子里太无聊了，我就跑了出去，乘上了艘极气派的船，再一觉醒来，我就到这里了。”狐狸有些难过的垂下了耳朵，虽然这里很有意思，强敌很多，甚至还找到了能教他打架的神明，但他偶尔会想起家中的父母与兄弟姐妹，会有些思念那寒冷却无暇的雪。

    “想回家吗？”帝君挠着狐狸的下巴，他的毛发该是为了抵抗严寒而生，在璃月不冷不热的气候下倒有些大材小用，“我可以送你回家。”

    “唔，”狐狸眯着眼睛，“想回家，等我学成之后就回家。”

    “写封信寄回去吧，你的家人会担心你。”

    “知道了。”

    狐狸被帝君摸得呼噜几声，那点思乡之情便被暂时丢开，他枕着帝君的手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说是写信，其实也不过是用沾了墨水的爪子踩了